小荷绷紧脸,伸手握住红尘的胳膊,收紧。
衙役的脸色也不大好。
其中一个低声道:“这是进了贼窝不成?”
一进村子,他们还以为就是来了个普普通通的贫穷山村,只是红尘说了句气不好。让大家小心,众人才不自觉感到阴风阵阵,可这会儿一听曹婆子和人的说的话,心里直发毛。
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姓曹的在做什么买卖!没准儿很多人都搀和进去了,要真如此,可是当地地方官们的疏忽。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奇怪,县令最多也就管着县里的事儿,像这种小村子。无论村里发生什么,官府能知道的可能性很小,别说这等偏僻地方,去年京城附近的村子里,一口气溺死三个据说**的媳妇,隔了一年,才让那媳妇的家人给捅出来,可这事儿官府都管不了,法不责众。
眼下这地方,如果满村的人都瞒着一桩事,外人怎么可能弄清楚?
也不能怪官府无能。
众人的心里不自觉有些压抑。
曹婆子一句话也不敢说,不甘不愿地带着他们向自己家的屋子走去。那屋子现在就让给一伙儿拐子用着。
一边走,一边小心道:“秋冬天时不好,他们应该都在窝里,有七八个,拐来的女人,还没调教过的多是藏在地窖,不让见人……”
很快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就冒出两个放哨的,大门也开了,屋子里钻出几个男人。
“曹大娘回来了。”
“我说怎么听见喜鹊在树上叫唤呢。”
“怎么着,大娘想重出江湖?那感情好,您老人家眼光好,比咱们这帮小的识货。”
曹婆子一路打招呼,一路被迎接进去。
乍一见,屋子里杂七杂八住着七八个大男人,还有两个婆子照应。
小荷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曹婆子咬了咬牙,有一瞬间大喊一嗓子的冲动,可想到她的孙子,一切念头都灰飞烟灭。
她有一个孙子的事儿,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她那帮搭伙儿办事儿的伙计。
这帮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货,真知道了,恐怕比官府知道还要危险。
屋里坐在椅子上喝酒的一独眼汉子,端着酒杯站起身,扫了红尘他们一眼。
曹婆子连忙道:“阿龙,这几个是绿林道上做大买卖的,路过搭把手,人家有门道,你们客气些。”
那阿龙登时就笑了,满脸的喜意,“我一看几位就是能耐人,跟我们这小打小闹可不一样。”
目光在红尘她们身上溜了一圈儿,露出几分贪婪,吐出口气,“这可得值了老鼻子钱了。”
一个老捕快笑了笑:“路过贵宝地,借块儿地儿休整休整,少不了诸位兄弟的好处。”
小严的脸色瞬间雪白。
所有恐怖的记忆,一下子填充到她的脑海里,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若不是她现在就应该害怕。怕是一下子便让人看出破绽,这会儿她的模样,到让那帮人顿时没了疑心。
本来曹婆子的地位就高,这一伙人很是信任她。
“啊啊啊!”
外面忽然传来短促的惊呼。
红尘按住袖子里蠢蠢欲动的青锋。
屋内的这些人。个个都当没听见,那个独眼的阿龙笑道:“不是调教人的动静,是村东头刘寡妇家的三丫,曹大娘你不在,你是不知道。三丫这两天中邪了,整日大喊大叫的,喊得嗓子嘶哑,刘寡妇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屋里堵着嘴,要不多吵得慌。”
这人显然也不关心谁中邪不中邪。
曹婆子心不在焉,更是不在乎,这时,外面拖着脚,进来一女子。手里拎着茶壶,挨个给他们斟茶。
红尘看了看,那女子头发蓬乱,盖住眼睛,手上青筋毕露,很是粗糙,一条腿瘸了,走路踉跄,十分瘦弱,几乎算是皮包骨。
独眼叹气:“这个花子。是人家退的货,长得跟个鬼似的,卖不出去了,别管怎么打。连话都不会说,傻的不行,也就能做点儿家务,勉强用用。”
说着,独眼用力抓了一把那女人的大腿,呲牙。“硌得慌,不过这女人能生,去年一年,流了六个娃,竟还不像伤了身子的样儿,估计还能生,要是谁想要个娃,花个十几个大钱,买了她去正好。”
红尘胸口蹭一下冒出来一团火,烧得她整个人都快炸开。
嗓子眼一痒痒,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她不是没见过恶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当年在王家时,她也不是没买过丫鬟,卖过下人,但今天,她第一次有一种冲动,把这些混蛋都给打断腿脚,卖到最苦,最累,最脏的地处,让他们也享受一番那些女人们受的罪过。
小严靠着罗娘,整个人都要虚脱。
说了一会子话,曹婆子才慢吞吞带着他们进到里屋,里屋是两间房子通开,很大。
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茶杯茶碗,还摆着山里的果子和零食,往日想必很多人呆在这儿说话。
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一时间,众人不觉沉默。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一条大鱼!”
良久,红尘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曹婆子是个小角色来着。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大摊子。
“说说看吧,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不像个寻常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