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报了八字,别的算不出来,算一算人有无妨碍,总还是能准个几分。
王半仙连忙在心里记下一笔,以后要是出去做法,有用没用的,也得让人报个八字,这可是好法子,要是不想什么人呆在身边碍事儿,直接说他八字不对,妨碍施术,赶出去便完了。
红尘又叮嘱云家仆从,要了一些朱砂,黄符,红绳,鸡血,之类的事物。
“诸位按照方位坐定,等下无论如何幻觉丛生,皆不可妄动,不过也不必太担忧,鬼怪存世百年,怕是只剩下一点儿执念,记忆不复存在,等我通过通灵之术,探查其心中执念,说不定兵不接刃,大家都平安无事。”
话虽如此,谁又敢保证什么,几个看过八字,有所冲撞的灵师,还是不免心中忐忑。
戒色和尚也道:“郡主这通灵,怕和一般的不同,要探查那东西的隐秘所在,必遭反抗,还不知有多险要。”
即便是觉得危险,心中忧虑,却也只能信了红尘,云家一早把所有红尘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不必红尘看,燕二爷就啧啧称奇:“我一直道你家是真不信神佛,没想到好东西却多。”
云家老爷子自知理亏,也不敢言语,心下有点儿难受,他为了保住宅子,保住藏了多年的隐秘,从今以后怕是得罪天下灵师,只希望灵师们心胸宽广,回头可别给他家使绊子才好。
想想就可怕,这些灵师里但凡有一个记仇,随便在他儿孙身上动动手脚,不说立时便家破人亡,但这辈子,怕别想顺当。
好在家里大孙子入了万岁爷的眼,跟在他老人家身边效力,一时半会儿,家业也不至于落败。
云老爷子收摄心神,只默默看向红尘。
红尘从王半仙那儿,拿了一罗盘,又静心画符,贴在房屋四壁之上,再把那个人偶从地上捡起,拿了一根红线拴在她的中指上,又系了自己的中指。
想了想,随手起了一个奇门盘看了看,就闭目养神。
燕二爷低声道:“等吧。”
寒风呼啸,天上太阳正好,屋子里的众人却忽然觉得阴冷下来,太阳明明当空,偏是一点儿阳光也洒不进屋子,阴冷的气息当面袭来,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红尘却吸了口气,站起身,取出三根香,插入香炉,放置在身前,香烟袅袅,香气弥漫。
“从现在开始,不言不动不惊。”
红尘轻声道。
声音很轻很轻,却直直地钻入人的耳朵里,又钻进心里,众人想回答,一时张嘴,却发不出声儿,心中却越发宁静,好像被什么东西拂过,昏然欲睡,偏偏神智还很清醒。
风忽然暖了起来。
房间里有了奇妙的变化。
发黄的白幡随风飘荡。
赤色的棺木立在堂内。令牌放置在案台上,白纱笼罩,烟雾缭绕,朦朦胧胧。
红尘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换了一身衣裳,大红色的宫装,头上用一乌木的簪子挽起。身上只戴了一对绿玛瑙的耳坠。一对猫眼的戒子。
这是谁的灵堂,是谁死了?
一时晃神,红尘的头有点儿沉重。心神恍惚,外面喧喧嚷嚷的,好些人在哭,还有人争吵。
“哎。这可怎么是好,怎么说没就没了。要我说,这门亲事就不该结。”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们家玉京跟疯了似的,富贵不要。前程不要,什么都不要,就想要玲珑。不让他娶行吗?谁知道他们没这个命!”
说着,就有人哭起来。声音哽咽:“多好一对璧人,我还当有**终成眷属,将来能成一段佳话,看看现在,看看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红尘听这声音越发的清楚,却只在心里一划而过,根本记不住,随即就模糊了去。
她忍不住走动了走动,走到门口,一伸手就想去推门,手却忽然让人握住。
骤然回头,她就见一玉面男子,围着一条红色貂皮的大围脖,双目赤红,殷切相看。
“玲珑。”
红尘心里忽然一热,脑子嗡的一声,是了,她是玲珑,应该是玉玲珑,眼前之人,就是秦玉京。
她从没有听过这么让她着迷的声音,头皮发麻,浑身软绵,心里一阵一阵地烫,烫的厉害。
玉京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说不出的悲悯。
“玲珑,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可我不想让你走,想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玲珑’也不知为何,只听他这么说,心口就揪痛,痛入骨髓,她从来不觉得玉京会说抱歉两个字,他是小霸王,他是秦家的少将军,麾下玉军,天下无敌,便是皇帝也亲口说,除了朕之江山,天下之物,卿都可取!
“好。”
他要什么,自己都给他。
她如乳燕投林一般飞到秦玉京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身体火热火热的,全身都在发烫。
秦玉京浑身颤抖,像是勉强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却死都不肯松手似的,想把她嵌入自己的骨头。
阳光洒进来,她很热,晒得脸颊发疼,就搂着玉京,就缩在棺木角落里去,阴阴凉凉,两个人依偎而坐,玉京一下又一下,永远都不够,不想停止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拍可爱的孩子,又像对待自己誓死效忠的主人。
屋子里好安静。
外面那些嘈杂的声响仿佛都不见了。
也很舒服,她迷迷糊糊中,仿佛睡了过去,却更是挨紧了玉京,抓着他的胳膊,牢牢不放手。
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