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和赵老两个人,赵老一向好打交道,别看他老人家有个出了名铁面无私的儿子,他却是性子和软的。别的不说,只要对他的宝贝女儿多关照关照,他老人家再怎么样也不会生气。
酒楼老板也很清楚二老的性子,拎着他这个店小二一块儿往吴老的宅子去。
就这死小子,一提起来就生气,偏偏还因为是最疼爱的小妾的亲弟弟,直接弄死不合适,女人一哭起来,简直连房子都能给全淹没了,只好忍,强忍。
“你个死小子,记住了,等会儿见了吴老,给我老老实实的磕头赔罪,要出一点儿差错,我撕了你的皮。”
“……是,知道了。”
店小二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
其实他真不是那等嚣张跋扈很不像话的人,比别的富贵人家仗势欺人的假小舅子不知好处多少去,自家姐姐跟了人家做妾,他这心里一直不好受,可嘴里不敢说,心里还是把这位老板当姐夫亲人看待,在酒楼里做事,也尽心尽力。
近日来,总有乞丐什么的进酒楼乞讨,还不依不饶的,弄得客人们很不高兴,他就因为这个,乍一见像乞丐的那等人,自然不耐烦,可他也没真赶人走,不是还从店里拿了剩菜剩饭打发他们,只是见他们得寸进尺,连这等好饭菜都不肯吃,必是假乞丐无疑,这才没多搭理,谁曾想……
让自家那‘姐夫’如此忌惮的人,会穿得破破烂烂在街上走,还让他给错认了。
老板又是一个白眼飞过去,絮絮叨叨了好久,终于到了吴老的地头。
吴老致仕有十年之久,如今在小镇上开了家书院,小书院,名气并不大,可他教出来的弟子里面,已经出了一个状元,两个探花,其他弟子也是个个在朝为官,都很有才干。
可以说,是宁愿得罪当朝高官,也不好得罪他,你得罪了高官,好歹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你得罪了吴老,可就不知道哪天会被什么人来寻晦气了。
再说,县官不如现管,吴老就在本地,本地那些官员们一天到晚盯着他献殷勤呢,要是知道他得罪了人家,故意拿自己去做人情,他冤枉不冤枉!
整理了下衣服,老板就去叩门。
里面小院子里,老吴和老赵正喝酒聊天。
这俩老头如今都是万事不理,只图自己快活的年纪,难得臭味相投,一样爱出去游山玩水,作个诗附庸风雅,经常在一起玩,小镇上常来常往的,看见其中一个,就猜到另一个肯定在附近。
“哎,怎么郡主娘娘就让你个老头子给见到了!可惜,可惜!让我见到多好,我有很多事儿想请教请教。”
老吴念叨个不停。
老赵翻了个白眼。
吴老最大的爱好是风水玄学,这方面,老赵是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也从不相信,他老人家起于贫寒,向来不信命,而是信自己,认为人定胜天,虽说不是那等对于玄学全然不信的顽固之人,到底不怎么上心,在他说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嘛,敬而远之是最好的。
这边正说笑,小厮悄无声息地过来,轻声道:“老爷,外面有客人,这是拜帖。”
吴老拿了拜帖看了看,有些奇怪:“咦?张旗?那老小子不好好经营他的生意,找我做什么?”
老赵看了眼,一拍额头,笑了:“是该来,不来才有鬼。”
迟疑了下,吴老恍然:“没错,没错,这老小子小心眼,确实得过来一趟。”
他也想起来了,他们两个糟老头子刚在那老小子的酒楼,被人当成叫花子打发了。
不过,俩人都不是那等心眼小的,店小二又不认识他们,态度也不算特别恶劣,碰上乞讨的,人家没有直接驱赶,还拿了剩饭剩菜,怎么也不能说有错。
就是实在有些丢人。
想他们两个在镇子上,怎么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说一县官什么的,就是再高几级的见了他们,那也得毕恭毕敬,去到京城,两个人照样有体面,如今到让人当老乞丐看待,让别的好友知道,脸都丢尽了。
“我们长得有那么寒碜?”
老吴皱了皱眉,他自以为仪表堂堂,虽然是个老头,也是很漂亮的老头,能吸引到年轻小女子投怀送抱的那种。
至于老赵,有小惠那么漂亮可爱的闺女,又能差到哪里去?
“衣服啊,人靠衣冠马靠鞍,老话很有道理。”
老赵失笑。
“那到也是。”
不过,新衣服穿的不舒坦,又不是以前,他们经常有个应酬,穿太差了不礼貌,如今自由自在的,旧衣穿在身上舒舒服服,新衣服就难受的多,他们就爱穿个旧衣,也没什么不行的,为此被人轻视,那也只能认了。
“行了,别吓唬人家,快让那老小子进来吧,看看他有什么孝敬,差不多就收了,省得他吃不好睡不好,难受好几天。”
老赵笑道。
他对张老板印象不错,也是修桥铺路的良商,而且,做生意也实诚,有口皆碑,虽然性格方面,偶尔也有什么小心眼,不讲规矩,欺软怕硬等等缺点,却是人无完人,无伤大雅。
“行,让他进来吧。”
张旗正带着他那便宜小舅子立在外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觉得两只手,从手到胳膊,都特别痒,痒的厉害,幸好他能忍,才勉强立着没有失态。
可他那小舅子就完全没有他那份忍耐力,也手臂酸麻痒,难受的要命,左动动,右动动,使劲蹭,手里捧着的礼物也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