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柏桥缩着身子,瞪大眼向前看。
微风袭来,偏偏周围阴森森一片,仿佛有魑魅魍魉潜伏其中,一点儿动静,差不多都要吓得他拔腿狂奔,忽然闻到一点儿幽香,听见平和安稳的声音,茫茫迷雾中,忽然而来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居然不光没让人惊惧,还让人难得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红尘点着了火折子,举好,一点儿亮光,顿时让在原地打转的那些人看到通途。
薛柏桥乍见红尘,就和见到祖宗似的,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呜呜咽咽,扯着她的袖子再也不敢松手。
不知道在这个破山头困了多久,他早有些辨不清时辰,感觉里,似乎过了起码有三五天的样子。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起码跟了十几号。
个个都是银袍长枪,身负强弓,腰悬宝刀,为首的那个头戴金冠,眉如刀锋,面孔冷肃。
这种打扮,只有皇亲贵胄才行。
尤其是金冠上那一颗明珠,恐怕连皇子中没有封王的,也不能随便佩戴。
红尘是个村姑,自然不该知道京城贵人的装扮如何,只客客气气,十分拘束地见过礼,还没来得及说话,薛柏桥已经叽叽喳喳地诉起苦来。
“我只是陪着厉王殿下进山找人,结果他老人家要的人没找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死活就出不去了,这转到现在,一个人也没遇见,浓雾也始终没有退下去,简直是,简直是……哎,你们苍青山平时不是打猎砍柴的樵夫挺多的!”
薛柏桥说得口干舌燥,抓着水壶灌了一气水。他身边这些人也显得很狼狈,还有两个受了伤,袖子碎裂,衣摆凌乱,胳膊上都是血渍。剩下的银色的铠甲也快成灰色。
“见到你就好了,我在山里困了几天,有五天吗?外面那个姓林的也不知道找,真不够意思!”
红尘失笑:“今晨薛公子才在我的茶楼点了两个肉夹馍吃,说加的香料不够味,明日要再重些。”
薛柏桥顿时愣住,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眼前女孩子安抚的话,到像是起了反作用,让他忍不住举目四顾,越发觉得这座山上有古怪。
否则明明一日不到,感觉怎么像过了很久?
早不耐烦听他们废话,厉王轻轻扫了一眼,盯着红尘,语气也略有些不耐烦:“你知道下山路?”
红尘顿时寒毛都竖起,拼命咬牙忍了半天,才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压了下去。
现在的厉王还年轻,还不是那个心中不悦,就直接上鞭子抽打重臣的实权王爷,不用怕。
“回殿下,眼下确实有点儿不妥,不过民女时常进山,对道路向来熟悉,愿意勉力一试,为殿下领路。”
“那就快。”
厉王一挥手。
红尘老老实实地点头,一转身,举着火折子,领着一行人向前走。
这位王爷似乎特别着急,不断催促,步子越迈越大,没走几步,甚至到了红尘必须要小跑才行的地步。
平安也许知道自家主人辛苦,探出头冲着厉王呲牙咧嘴,可只要厉王一看它,它就缩脑袋,连叫都不敢叫。
薛柏桥见红尘额头上汗水淋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他连一声都不敢出。
他其实怕厉王并没有怕林旭那么严重,可在林旭面前他敢炸毛,在厉王面前却不敢。
这位王爷心情要是不好,是真会杀人的。
小猫和小狸都觉得平安今天胆子特别小,往日里有人敢让自家主人不舒坦,这小家伙的狗爪子肯定拍上去,可这会儿它明明对那位王爷十分不友好,却没敢上爪子,真是怪事。
当然只敢随便想想,念头一闪既过,这会儿他们居然碰上个活的王爷,已经脑子昏了,哪里还有深思的能耐。
“又,又回到这儿了!”
薛柏桥脚下一顿,猛地蹲在地上,抱着肩膀,恨不得大哭,“看那个标记,是我系的衣带,我们还在原地打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就咱们走的这些路,都快能围着苍青山转一圈儿的!”
厉王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阴沉。
小侯爷一看,本能地拉住红尘,把她护在身后,高声道:“王爷,您的宝刀金贵,还是留着砍贼吧,小美人可不能随便砍。”
厉王一瞪,小侯爷顿时缩头,又把身子藏红尘身后去。
“你说过,你认路?”
红尘挑了挑眉,低声道:“咱们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对方的道行的确高深莫测,她有整座山上的生灵帮衬,本不会迷路,可惜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布置的迷障,竟连山上的生灵一不小心也会被蒙蔽。
不过,到不是不能解。
只是她这鬼打墙三个字一出口,薛柏桥的脸色先是白了白,紧接着转青。
“难道真的有鬼?”
周围一片死寂。
一阵风吹过,瑟瑟作响。
厉王却冷笑了一声:“鬼?本王多年来征战四方,刀下亡魂数不胜数,若真有鬼,还不知谁会怕谁!”
小侯爷咬了下嘴唇,心里却觉得厉王今天脾气不错,他本来都在担心,这位会直接先办阿尘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一刀砍了了事。
他却不知道,厉王既然精于兵法战阵,不但会打仗,还是帅才,就不可能是莽撞之人。
这一路走,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小姑娘领路时,明明身处迷雾,看不清楚路,可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曾迟疑,轻松地就如走在家中花园。
而且,她没走错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