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白猫喵呜好几声,在徐娘子的肩膀上,后背上滚来滚去,爬来爬去。十分焦虑的模样,红尘目光微凝,神色略有些沉闷,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放心。”
她这么一说,那只猫果然安静了些许。
徐娘子他们走了许久,红尘目送背影消失,才慢慢转身回房间去,别人没察觉到,她却是知道的。
虽然酒水是别人买回家。但徐娘子却往里面加了种奇怪的药。
刚才老人参和小茉莉,还有院子里两棵十年龄的金桂都说,酒水里的药很厉害,喝了之后两个时辰之内就会死亡,当然,想解嘛,也不是很难。
老人参得意洋洋:“嘿嘿,当年我还没被你点化的时候,在山上就碰到个老头子,特别喜欢制乱七八糟的药,还自己品尝,酒里面下的药粉,我就在他那儿见过。”
红尘挑眉:“你还是根土生土长的老人参的时候就能听得懂别人说话?”
“当然能,我又不傻!”老参翻了个白眼,“也就你们这些人听不懂我们讲话,你们的语言有什么难学的,容易死了好么!”
红尘忽然对自家屋子里摆放的那几盆兰花都不敢直视,虽说她还没点化过它们,这几盆全是特别乖巧的,普普通通,只负责展示美貌让人看的小花。
“算了,早点儿去睡。”
她自己去厨房,煮了一大锅醒酒汤,吩咐小猫给那几个喝酒喝大了的男人送去,务必盯着他们喝完,这才回了屋子,一进门洗了把脸就躺下睡觉。
天还没亮,只刚朦胧有些红光,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一片混乱。
红尘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睁开眼,先是恍惚了下,罗娘就冲进门,手忙脚乱地往她身上套衣服,手脚都有点儿发抖,身体也微微颤动。
“怎么了?”
哑着嗓子问了句,红尘随即恍然,不过面上到没多少改变,“出了什么事儿?”
罗娘替她把扣子系好,才小声道:“衙门来了人,咱们茶馆出了人命案,昨天晚上留宿的客人有三人死去。”
她其实见惯了死人,各种恐怖的,腐烂的尸体都不稀奇,这一次只是知道家里死了人,根本没有看到,本不必如此忧虑的,可并不一样,对她来说脚下之地已经是家了,她也不是过客,而是要长长久久,在漫长的时光中久住的地方。
红尘显然没想到罗娘会这么紧张,伸手拢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别急,我们去看看。”
罗娘扶住她的胳膊,皱眉:“衙役抓了嫌犯,说是他们三个的同伴,就是那个盛宣的妻子。哎,那个徐娘子马上要被带走,真是的,那么漂亮的女人,干嘛想不开杀人玩!”
红尘脸上似笑非笑,很是平和,并无一点儿慌乱,罗娘怔了下:“阿尘,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意外?”
“谁说的,我很意外来着。”红尘托着脸。很严肃地看着罗娘,“走,身为主人这种时候绝不能随便躲着。”
她速度很快,拉着罗娘的胳膊就去了前院。前院乱得很,好多客人一脸迷糊,站在院子里指指点点。
一些穿着官府的衙役戳在周围。
红尘如今是杞县的大名人,虽然自己没与县衙的县官们有交集,可身边能人辈出。本地的父母官对她至少有三分忌惮,衙门里的衙役小吏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待她更可气,一看她过来,谁也没有阻拦,还有个姓李的捕快几步走上前,小声道:“小姐别进去了,有死人在,晦气的很,您放心。我们这就给您清理干净,保证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消息乱传。”
开店做生意,店里出了人命案可不是好事儿,大部分店主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准儿不愿意变成小道消息在街头巷尾疯狂流传。
这时,徐娘子已经被两个衙役押出门,她还是那般风姿绰约,脸上的妆容更比昨晚精致得多,香粉细腻。身上也换了身天蓝色的罗裙,很美,只是出门时身子一软,踉跄了下。
红尘立时便看见那些衙役们的表情也跟着扭曲。显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把手伸出去。
美丽的女人杀伤力太大了。
周围几个客人大哗,卢先生大声呵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把她放开。”
几个衙役让抓着衣领晃来晃去,晃得头晕目眩。
偏偏一院子多是读书人。
他们在衙门是威风,但也不能随便把这威风使唤到老百姓的头上,面对读书人就更矮一头,这会儿不得不苦笑:“先生莫要如此。徐娘子有重大嫌疑,还是让我们带回衙门,交给县令大人亲自审讯为宜。”
卢先生一脸不信,怒道:“真是胡说八道!徐娘子为什么要杀人,更别说还是杀死自己的新婚丈夫,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好,蜜里调油似的?”
捕快也皱眉,勉强让自己去看徐娘子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叹了口气:“您抬头看看,这位像是刚失去丈夫的未亡人吗?何况盛宣就是死在她的房间里,她的床上,结果她和一具尸体呆了大半宿,醒来不赶紧报官,还只顾着涂脂抹粉,梳妆打扮,要不是你们茶馆守夜的婆子给她送水,一下子发现不对闹出来,还不知要耽误多久!”
众人看过去,那夫人的脸上,也的确无一丝哀伤恐惧,带着一丝神秘的美丽。
卢先生半晌没说话。
好几个客人呢喃:“如此佳人,如此佳人……”怕是明知道她是个会杀人的魔鬼,也有无数男人会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