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风呼啸,屋内残灯如豆,八角琳琅镶宝石火盆里面的银丝碳快要燃尽了。沈妙兰裹着一件杏红色昭君套,坐在千工拔步床上,手里捧着一只渔樵耕读沾化白铜手炉,未干透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冻的她小脸惨白。
她怎么也想不通,穿越这种狗血的事为什么让她碰见。而穿越女定律中的各种好命和玛丽苏为什么和她不沾边,她要一过来就被炮灰掉。想想刚才浸泡在冷水中的那种绝望和恐惧,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原主先是被人设计诬陷私会情郎,碰柱自尽被救回来后,又被人设计投湖自尽假象。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下这么重的杀手。沈妙兰揉着被白色纱布层层包裹的额角,觉得万分头疼。
正陷入无限抑郁中时,忽而听见珠帘碰撞声音。沈妙兰抬头,正见云雀端了一只青花瓷小碗进门。见妙兰呆呆坐在床边,忙将瓷碗放置一边,上前来探她额头。额头滚烫已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姑娘,奴婢给您端了姜汤来。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云雀将瓷碗端到沈妙兰面前,递了过去。明丽面容虽不见笑容,却也叫人心神荡漾。
沈妙兰虽然穿过来几天了,可每次见到这个绝色婢女都忍不住唏嘘。造物者的偏心。也忍不住好奇原主到底是傻,还是太有自信,竟然放了一个如此貌美的贴身丫鬟。
妙兰刚一接过瓷碗,便听见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珠帘碰撞处,一个小丫头搓着冻红的手匆匆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被沈妙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云莺。
“姑娘,大事不好了。”云莺脸色焦灼,上气不接下气。
妙兰示意云雀将手炉递给她,“先暖暖手,慢慢说。”
云莺接过手炉抱在怀里,身上寒气却不见消退。想想方才听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瘪着嘴,道,“李公子家,走水了。永祥街那里的天都被烧的通红,便连李家的左邻右舍也被烧的不成样子。李家人,只怕都不在了。”
“什么?”沈妙兰猛然站起身来,手上瓷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褐红色汤汁渗进铺在地上的织锦洋毯上。“李公子家还有年迈老母和尚未成年的幼妹,竟都葬身火海了?”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
云莺点了点头,神情悲切。
沈妙兰颓然坐在床榻上,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到底是多大的利益纠葛,竟出手如此狠辣。若是她不曾穿越过来,原主香消玉殒,是不是李家三条无辜性命就能保住了?
原本她求生意志并不强烈,可既然她的存活是以三条人命为代价的。她自然要好好活下去。
云莺略带哭腔道,“原本二老爷是将三姑娘许给了李公子的,过了年便要选日子成亲的。可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可惜了。”
“你这呆瓜,竟还不知是为何要出这样的事情吗?”云雀是云莺的亲姐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妹妹。
云莺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片刻后又拧了眉。“这……这……害姑娘的,不应该是二夫人和二姑娘吗?三姑娘是庶出,同小姐争什么?”
“二夫人、二姑娘、三姑娘都是二房的人。三姑娘自小好高骛远,她如何甘心嫁个寒门进士。”云雀扶着沈妙兰去临窗的软榻上坐下,又叫值夜的小丫鬟将打碎的瓷碗收拾干净。这才又继续道,“设计姑娘和李公子,是一箭双雕。姑娘清誉被毁,以老太太的性子自然不会姑息,太子妃位悬空,贵妃娘娘又向来同二房亲厚,二姑娘能上位的可能性就大些。李公子被卷进这件事里,横竖三姑娘是不会再嫁给他了。她以侯府庶女身份,大可嫁勋贵庶子,享荣华富贵。”
云莺哪里想得出这么多弯弯绕,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淡漠表情的姐姐。沈妙兰也是大跌眼镜,泥煤的宅斗竟然这么黑!简直是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啊。
“现在李公子一家遭遇不测,姑娘被骗出去的事情岂不就是死无对证了!”云莺抑郁的揉了揉圆圆的大眼睛,眼眶登时红了。
“二房下手很快,那日来传话的小丫头也被说投井了。的确是死无对证。”沈妙兰抚额长叹,简直是天要亡她。
这一夜,妙仙居内除了沈妙兰外,无人入睡。直到天光大亮时,她还没有醒。
四小姐沈宜兰早早赶过来看妹妹的时候,正瞧见她蒙头大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伸手进被子里将沈妙兰捞了出去。
沈妙兰正睡的香甜,不妨有人来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我病了,又犯了错,晨昏定省都省了。快让我再睡一睡。”
“睡什么?喜欢睡,就去南诏睡。没人管你什么晨昏定省。”沈宜兰一手掐腰,一手揪着沈妙兰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一听南诏二字,沈妙兰登时来了精神。“祖母要将我送去南诏?”
“嗯。”宜兰点头,招手吩咐云雀投了热帕子来给妙兰净脸。
宁远侯府老太太是南昭国人,娘家还是皇亲国戚。大燕的南诏,就是后世的云南。那秀丽山河,可是让沈妙兰向往不已。而且听闻南诏民风开化,不似中原繁文缛节颇多。横竖甚为侯府嫡女,她是衣食无忧的。若能被送去南诏,活的痛快洒脱些,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沈宜兰看着妹妹眉眼中隐隐透着喜色,忍不住呛道,“怎么,你还很想去不成?”
沈妙兰拼命点头,“我听说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