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离从身上摸出了那个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的钥匙扣,这就是个钥匙扣而已,除了比一般的稍小一些。
秦崇聿这才说:“那是唯一的一把可以从外面进去的钥匙。”
那是把钥匙?
余生的眉头皱起,她只记得当年她说把钥匙扣送给端木离,他的脸色有些不悦,但也没说她什么,原来是家里的钥匙。
“这是钥匙?”端木离不相信,这明明就是个钥匙扣,怎么会是钥匙?更何况若真是钥匙,这么多年了,秦崇聿早把锁都换了,“阿盛,你别听他胡说,这明明只是个钥匙扣,怎么会是钥匙。”
余生知道秦崇聿这次没有说谎,她突然不懂这个男人了,当年他完全可以让她把钥匙从端木离那里要回来的,为什么他不要?
最终去关燃气的人是端木离,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愤愤地说:“秦崇聿,我若是进不去,你就等着!”
病房里只剩下秦崇聿和余生,因为余平安跟着他舅舅一起回去了。
“为什么?”余生问。
秦崇聿愣了下,“什么为什么?”
“钥匙。”
若是搁在以前,秦崇聿一定不会说这些话,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必须要说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他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看到她跟那些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在一起,他都会想,她会不会有一天嫌弃他年纪大,毕竟他比她大了七岁。
“那时候他是你唯一的朋友。”
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掷入一颗石子,先是荡起了圈圈的涟漪,接着波澜涌起。
余生撇过脸,她没法做到无动于衷,这个男人,认识他那么多年,她清楚地知道他虽爱她,却不是个善于言表的人,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说几句情话,像这样的解释,他根本不会去说,即便她问,他也不说。
可如今他变了,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阿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痛经那么严重,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生过安安后就一直不规律,有时候还会痛。”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余生抿了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高速旋转,“没钱。”她是真没钱,那时候叔叔卖掉j州的房子,她又把自己攒了多年的钱拿出来,勉强凑够了五百万打给他,那时候只想着从此以后就跟他,跟秦家撇清了关系,却没想以后生活还需要钱。
她怀孕后身体一直都不好,医生说她是营养跟不上,几次险些流产,叔叔什么都不让她做,就让她在家躺着,他出去卖凉粉维持生计。
她怀孕七个多月安安就出生了,生安安的时候她大出血,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五十多岁的他当时跪在医生的跟前恳求大的要保小的也要保,只因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也不会再活着。
安安出生后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半月,她也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巨额的医疗费几乎要了他的命!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叔叔卖凉粉的摊点被地痞流氓砸了之后,唯一的生活来源被切断,曾那么骄傲的他偷过抢过沿街乞讨过,甚至还去偷偷卖血。
所以,她哪里还有钱去看病,一点都没有。
再后来,她知道了一种药,止痛药,每次痛的时候吃一粒就不痛了,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她都忘了还要去医院。
她本不该跟他说这两个字的,她可以说“不想去”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有些委屈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
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听到那一下一下的震人心弦的心跳声。
秦崇聿许久都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才能弥补他缺失的这四年多她所遭受的那些苦难。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钱多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家庭里,可他最爱的人却没钱看病,秦崇聿的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令他疼痛难忍,痛不欲生。
“为什么不跟我联系?”越是这样,秦崇聿越是想知道当年她究竟为何那么决绝地离开她?
手机他让人去查了,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现在还不能贸然去质问父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为人,心狠手辣,形容他们一点都不过分,他怕到时候非但不能得到他想要的,还有可能给她再次带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