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等她磕完,心疼地起身去拉她,锦娘不肯起来,对老太太道:“奶奶,相公腿脚不便,锦娘替他给您磕头。”
纳头又要拜,却被身后的冷华庭一把扯住,“娘子,我自己来。”
锦娘诧异地回头看他,却见他妖艳的凤眼里有着坚持,他的脚并非残疾,只是中毒,能走,但却要忍受如万针同刺的痛苦,她舍不得啊,不由摇了摇头,“相公……”
“第一次见祖母,礼数岂能由娘子替代。”他笑着安慰她,手也执拗地扯着她的手,不让她下拜。
成亲的第二天,面对王府众多的长辈时,他是两眼望天,谁也不理的,平日里,又将谁挟进眼里去过,如今却要来给她的祖母下跪……锦娘的心便像有人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地掐了一把后松开,又痛又酸,又舒畅甜蜜。
下意识地就起了身去扶他,冷华庭面色平静地自轮椅上站了起来,举步维艰,但每踏出一步都很坚定,旁人看着他与常人无异,只是脚步沉重了些,锦娘却是能感觉得到,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走出每一步,扶着他的手,便开始颤抖起来,不过二尺来远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当冷华庭稳稳地跪了下去时,锦娘的身子跟着也是一软,跪在了一边的地上,手仍舍不得松开他,与他齐齐下拜。
这一次老太太不等冷华庭拜下去,就忙亲自起了身,托住了他,“好孩子,难为你了,快快起来。”老太太何等眼色,就算冷华庭再是镇定自若,他额头的汗和暴起的青筋还是瞒不过她,不由为他的诚意而动容,心下更是为锦娘感到欣慰,看来,四姑娘是得了姑爷的心的,不然,姑爷也不会如此拼了命地要给四姑娘在娘家长脸。
一旁的二夫人早看得泪盈于睫,白大总管很有眼力地上来帮着锦娘去扶冷华庭,冷华庭手微微一挥,对白总管笑了笑,道了声:“不用。”
动作优雅地起了身,后在四儿更是眼疾手快,忙将轮椅推至他的身后,冷华庭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那一刻,锦娘提得高挂起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里,心是一阵阵的抽痛,常人看似再简单不过的行为,于他而言,怕是会要了半条命去,但是,他表现得如此坚强,为的就是要让自己娘家人对自己放心,她又怎么忍心破坏他努力营造的结果,强忍着泪往肚子里吞,拿了帕子轻轻帮他拭着汗。
二夫人自然是知道冷华庭的身体状况的,锦娘嫁过去后,她没少打听他的情况,知道他的腿残了六年,六年里,从来就没人见他站起来过,今天,在老太太屋里,为了给四姑娘全礼,长脸,他不但站起来了,还走了几步,一直为锦娘揪着的心也落了下去,姑爷看来是很心疼四姑娘的,他这样子,全然不似传言的那样……是个半傻子,相貌自是不必说,普天之下再找不出比他更俊逸的男子,性情温文有礼,举止优雅有度,哪里如别人说的那样,性子暴戾了。
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喜欢,二夫人含泪的脸上就挂满了笑,转头对才太太说道:“娘,四姑娘可是个有福的呢。”偷偷拿帕子拭着眼角。
老太太听了也是点头,笑道:“你再可以放心了吧,如今人也见着了,可不要再日日里在我跟前念叨了,你不烦,我老婆子还烦了呢。”
这一说,屋里气氛就活跃了起来,红袖搬了绣凳进来给锦娘看坐,锦娘也不顾及,就挨着冷华庭坐了,有小丫头沏了茶上来,又上了果品,老祖宗就问了冷华庭一些家常事,冷华庭一一答了,脸上并无半点不耐,锦娘看着就高兴,他为了自己,已经连最不喜欢的闲扯都忍了,难得的是,还如此一本正经,句句都是认真地回答。
二夫人眼尖,看锦娘只带了四儿一个回来,很是诧异,不由问道:“怎么不见平儿跟着?”
锦娘正想着要找个机会跟二夫人说说平儿几个的事,这会子二夫人当着老太太和冷华庭的面给问了出来,让她好生为难,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太太眼利得很,不只是锦娘脸色有异,就是一旁的四儿也是有些慌乱,便知道那叫平儿的丫头怕是出了问题,又想起四姑娘没嫁之前身边之人便不是很干净,心里更是明白了几分,也不等锦娘回答,便对二夫人道:“你也不看看他们小两口的穿着,明明就是临时起意回来的,哪能都带上了,要说,好丫头啊,一个就成了,多了看着还碍事呢。”说着,又对一旁的红袖笑了笑道:“你看,我身边就总只有红袖一人,就因着她是最得我心的,其他人,我还用不惯呢。”
红袖听了就在一边直笑。
二夫人也看出锦娘的不对劲来,她原只是随口一问,如今听老太太这样一说,心里就起了疑,不过,如今当着姑爷的面,也不能多问,只是心里就开始悬着了起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边就听小丫头们来报,说是二姑娘听说四姑奶奶回门子了,正拉了大姑奶奶一起来呢。
锦娘听得一震,不由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便解释道:“可也是巧了,大姑奶奶今天也回了门子,她来了不过一个时辰,你也回来了,今天怕是个好日子呢。”
后面那句是对着老太太说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