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是好啊,不知死活!那本宫就成全你,你便自裁,本宫会开恩求父皇准许你们葬在一起!”宇文玦满脸嘲讽地瞥了一眼沈元熙,咬牙切齿地道。
沈元熙身子一颤,贝齿下意识地咬紧下唇。素来听闻太子残暴,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这样的话,那要让她接下来的戏如何演?
她脸色苍白,但是转眼,她就笑了起来,从微笑再到大笑,她笑得那般明媚却也那般凄凉。
“好!谢谢太子殿下成全,但是元熙还是想先见王爷一面,元熙想记住王爷最后的样子,我怕到了奈何桥会认不出他来,请准许元熙开棺!”她神情带着十分的坚毅,明明是那么稚嫩的一张脸上,却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光彩,仿佛她选择的路不是去赴死,而是一条和情郎长相厮守的幸福之路。
宇文琰被她的神情刺得心中一动,他蹙了蹙眉,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
正待劝解太子几句,突然,人群中一声嘹亮哀婉的女声响起:“请太子殿下成全,贱妾也想见王爷最后一面!”人群里,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一素衣戴孝的女子轻盈地走出,秀气的脸上苍白得可怕,脸颊上时满满的泪痕,她的怀里还抱着不足岁的小孩子,孩子正张着嘴哇哇大哭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元熙转脸,见刘雨晴到了,她看向扶着刘雨晴的寒枝,后者朝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刘雨晴是谦王侧妃,又是宰相的孙女,总比她沈元熙面子大,而且她还带着小郡主,这孤儿寡母的,比她更有说服力。
“太子殿下,让小郡主再见一见她的爹爹,求您成全!”刘雨晴哭得异常地凄惨,身子更是抖得如风中落叶,她软软地跪在太子面前,抱着孩子不住地磕着头,那模样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得闭过气去一般,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很快,人们的焦点便从沈元熙身上转移到了刘雨晴身上,而这时寅时也找到机会上前来扶住沈元熙摇摇欲坠的身子,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悄悄地将簪子刺进了自己的手心,因为只有剧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坚持到看到宇文骜出棺的那一刻,到那时,她的使命才算完成。
只是她不明白,她明明吩咐寒枝将司马柔和刘雨晴甚至还有宰相和将军一起请过来,为何只来了刘雨晴?司马柔果真这般绝情么?
正在她疑虑的时刻,人群中响起了一声苍老的声音:“老臣参见太子殿下,五皇子。老臣的孙女阻碍殿下和皇子奉旨办事,实属大罪,但是请太子殿下看在这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让他们见王爷最后一面。一切罪责,老臣愿意承担!”说着,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跪了下来,一磕到底。
刘宰相也来了?!
沈元熙心中一喜,她不知寒枝是怎么办到的,或者说是刘雨晴想了什么法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计划就算成功一半了。
“请太子殿下成全!”见宰相都跪下了,朝中与刘宰相交好的几名大臣也不得不跟着跪了下来。
“请太子殿下成全!”百姓中,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接着就见人群中三三两两的百姓跪了下来。
“请太子殿下成全!”人群似乎受到了激发,越来越多的百姓如潮水般跪了下来。
看着跪了一大片的人,宇文玦气得脸色都白了,他本来就不太受皇帝的喜欢,如今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个差事还要叫宇文琰和他一起来办就弄得他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这么多人阻拦他将灵柩运回宫里,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父皇以后不是更看轻他而偏爱五弟了吗?
宇文玦心中纠结,想一狠心置之不理,又怕得罪宰相。这宰相一直是支持他的,但是他不知为何这老东西今日会来给他添堵,他顿时宰了他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急躁,能不能登上大统,他还得指望这个老东西呢,想到这儿,他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去扶刘宰相,嘴里却责备道:“太傅,您快快请起,父皇都不敢罚你,本宫又怎么会,这是作甚,快起来。”
而这刘宰相今日却像是铁了心肠,他不顾太子给他猛打眼色,依旧一揖到底,不肯起来。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多人请愿,不如就成全她们的心愿。”宇文琰见情况有些不可收拾,赶紧上来劝解,而宇文玦从小就与他不和,他越是要劝,宇文玦越是不愿。
只见宇文玦沉下了脸色,不无讽刺地道:“圣旨是本宫接的,五弟这是要怂恿本宫抗旨么?”
宇文琰见此,赶紧道了声:“不敢”之后再不开口说话。他虽然对太子没什么好心,但此刻却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如今这个窝囊废太子不肯听他的,他又何必惹得一身骚呢?
见事情陷入了僵局,沈元熙正着急,那太子却突然变了心意,为难地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见上一眼,但是惊扰了谦王的亡灵,惹皇上怪罪,本宫可就管不了了。”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刘宰相,只好选择妥协。因为在他当太子以来,刘宰相做的决定从来没错,这次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看在刘宰相的面子上,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闻言,沈元熙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答应了,他终于答应了!
沉重的棺木在众人的面前开启,里面没有如料想中传出难闻的尸臭味,棺材里,宇文骜静静地躺着。刘雨晴抱着孩子哭着扑了上去,而就在此刻,宇文骜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