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那个“银甲少年”竟能大破铁燕阵中阵,视围困住大遥主将的古老阵法于无物,原來是白家后代,骨子里存着战神一脉的天生将才。
霍洛河主阵士兵忽地撤离中央地带,横挡在易宸璟与白绮歌之间的障碍不见了,那段本需厮杀许久才能缩短的距离也变得近在咫尺,只消片刻功夫就可到达彼此面前。
是陷阱么?易宸璟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沒有反应,头脑一热夹紧马腹向那道凛冽身影疾驰而去----白绮歌的马似乎受了伤,四蹄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军中都知道白绮歌不擅骑术,马受伤吃痛定是要发狂的,凭她三脚猫的驭马功夫根本无法驾驭。交战过后的地面上矗立许许多多残剑断刀,易宸璟担心她跌下來会被刺伤,顾不得什么陷阱布陷阱,一人一马风一般冲了出去。
带兵打仗躲冷箭,这几样白绮歌都尝试过并且有惊无险,谁想到最后脸面都丢在了骑马上,任她怎么拉扯缰绳,身下伤马都跟疯了似的乱叫乱跳,跳沒了力气便突然停住,后踢发力猛地一颠,硬生生把白绮歌给甩了出去。
“不会骑马你逞什么能?”跃过刀兵交错的地面跌进温热怀抱,耳畔低低响起略带责怪的声音。
她毫不意外易宸璟会稳稳接住她这件事。
前世在特战部学过搏击学过兵械学过战略战术,唯独骑马沒学过,能怪她么?白绮歌对刚才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贴靠在坚实胸膛前半天也沒能缓过來,只听得风声呼啸而过,阵阵马蹄向着自己來时方向不知疲惫地奔跑着。
冒着生命危险搏一场豪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霍洛河士兵沒有追击,被困的遥军残部紧随易宸璟身后与白绮歌所率精骑部队汇合,在战友的掩护下,拼死抵抗两天的疲惫将士们终于能松口气放下心中巨石,或哭或笑,悲喜百态。
一行人退回到战场边缘,易宸璟忽地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向霍洛河主阵方向拱手抱拳----他本沒有逃出生天的机会,甚至连白绮歌按理都该被万箭穿心惨死于乱战中,是兀思鹰吧?那个看起來总带着忧愁表情的敌军元帅,不是他刻意放行的话,他们绝沒理由安然无恙返回。救命之恩终归要谢,敌人是敌人,恩人识恩人,恩怨分明这点,白绮歌用行动教会了他。
萧百善早派人在前沿等候,见易宸璟露面立刻升起天灯通知梁宫、陈安收兵,不到一炷香时间,三路出击的援军尽数归來。
易宸璟已是疲惫不堪,抱着白绮歌下马时险些摔倒,萧百善叫來随军大夫又命人去弄些简单食水,大致吩咐三军整顿休息后便跟在后面进了营帐。营帐里很乱,软榻尚未收起,上面还凌乱堆放着白绮歌换下的女子衣衫,明显走得匆忙來不及收拾。易宸璟扫了萧百善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将军伤还沒好就赶了回來,是我执意要出战的,他想拦也拦不住。”白绮歌知道易宸璟怪罪萧百善沒有看好她,不由开口辩解。
“不说也猜得到,你那倔牛似的脾气……”习惯性抬手想要抚摸白绮歌脸颊,身后萧百善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易宸璟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索性挥挥手让萧百善和大夫都退下,在黎明即将到來的时辰拉紧帐帘,把自己和白绮歌关在狭小的帐篷里。
刚从生死线上归來,纵有无数话想说也找不到头绪,易宸璟无奈放弃,只紧紧抱住同样身心俱疲的妻子,许久不肯放手。
“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怕死还充英雄,刚才是谁宁死不屈不肯投降的?”一路上从士兵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易宸璟对兀思鹰说的那句话,白绮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受,明明决定自此远离、再不做与他长相厮守的打算,却还是敌不过他三言两语的亲昵温存。
无声叹息,纤细手臂交抱在蜂腰后,侧脸贴着肩头,白绮歌闭上眼贪婪享受绝处逢生后的喜悦,冷不防背后一道刺痛,正是易宸璟随手拂过的后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