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晚他是别想睡了,不过为了白绮歌的安全,只能如此。
听说偏院有可疑,叶花晚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兴奋表情,钻到马车翻找半天弄来一条长鞭,耀武扬威地甩了两下,胸脯拍得砰砰响:“宸大哥放心吧,有我保护白姐姐,谁敢来绝对抽他个六亲不认天崩地裂!”
“……见笑了,叶子没读过书。”傅楚苦笑,换来叶花晚一鞭子抽在他腿上。
玩笑归玩笑,睡时白绮歌特地让叶花晚睡在最安全的内间,看钟姑也熄了灯后蹑手蹑脚推开房门,晦暗月色下只见易宸坐在冰凉石阶上,抱着胳膊不知在想些什么。
带着微香的褂子轻轻披在背上,易宸侧头,毫不意外白绮歌的出现。
“看样子没什么异动,许是傅楚眼花了。”握住白秀双手温柔呵着热气,易宸拽下褂子简单折叠放在身侧空地上,手掌拍了拍,“过来坐会儿,倦了再去睡。”
白绮歌挨着易宸坐下,偏头靠在带着寒气的肩上:“回到宫中之前都要如此提心吊胆、草木皆兵,你我受得了,却不知叶姑娘和傅兄弟受不受得了。他们年纪都不大,我总觉得把他们卷入这场争斗中有些愧疚。”
“谁不是身不由己呢?若非被逼无奈我也不想与易宸暄为敌,毕竟他是我皇兄,流着同样血脉的手足兄弟。”抬手把白绮歌揽在怀里,易宸沉沉叹口气,“傅楚是个聪明人,他早知道帮助我们会有什么风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答应了,毒医说这是他命里注定的归宿原来国师叔叔在临终前写下一本《遥略》,里面详细叙述了治国平天下的韬略智谋,并且国师叔叔有言在先,要得他真传的人继续辅佐遥国主君直至大遥一统中州,以此作为对父皇知遇之恩的报答,而傅楚就是毒医选定的继承者。真没想到父皇那样的人也有这般忠于他的贤才。”
听得出,易宸对遥皇仍抱着厌恶情绪。
帝位难得,家事更是难断,易宸与遥皇之间的心结不是劝慰几句就能解开的,白绮歌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听他抱怨,让他把腹中不满倾诉而出,不至郁结在心。
这样做,愈发感觉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妻子了。
白绮歌陪着易宸坐了大半夜才回去休息,天微亮又早早起来准备继续赶路,就在众人打算随意吃些剩饭剩菜填饱肚子时,她忽地发现宁惜醉不在前堂。宁惜醉的房间在厢房尽头,中间要路过偏院拱门,然而白绮歌没等到他房间便停住脚步,困惑地看着偏院里那袭颀长身影。
“宁公子?”
“咦,是白姑娘啊。”宁惜醉回身,见是白绮歌便招了招手,“正好,你来看看,我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
宁惜醉所指的地方正是昨晚傅楚说有刀刃冷光闪过之处,白绮歌心一悬,快步走了过去。顺着宁惜醉指向往染缸后的空地看去,依旧如昨晚一般空空荡荡,但的确有些东西是昨晚没有注意到的。
那是几滴血迹,呈暗红色,已经干涸。
天黑时想看清这几滴血迹很难,白天则极为明显,白绮歌皱着眉头蹲下,在血滴旁不远处又发现几枚凌乱但不明显的脚印,怪的是,那脚印有进无出,就好像什么人走到染缸后面然后神奇消失了一样。
宁惜醉也发现了这些脚印,打量一圈后拉了拉白绮歌衣袖,玉柄折扇指了指墙头轻道:“那里,有划痕。”
入春时钟姑请人将雍和布庄里里外外都修缮过,这堵墙也是新砌的,故而几道划痕十踮起脚靠近仔细看了看,那划痕像是金属擦出的,边缘还隐约看得见一丝血迹。
“看来有人被拖走‘飞天’了啊,这么高的墙得多大力气才能把人硬生生抓起?会不会是妖怪?”宁惜醉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白绮歌沉默无话,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
傅楚昨晚并没有看错,的确有人藏在染缸之后,然而他们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见了,并且极有可能是被人弄伤带走的。问题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假如暗藏的人是易宸暄耳目,那么,攻击他的人是谁?
敌人?友人?又或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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