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璟直起身回头,正好看见满脸急迫担忧的偶遂良匆匆踏入殿内,一句话不说直接冲到偶阵雨身边,伸手把唯一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偶阵雨是偶遂良与亡妻唯一的女儿,堪比他的半条性命,大半夜听人到将军府告知偶阵雨遇袭,花甲之年的老将军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急匆匆进宫,看到宝贝女儿毫发无损时高悬的心才算落地。
“几位费心了。”偶遂良心有余悸,勉强镇定向易宸璟点了点头,“我先送小雨回府,随后就去紫云宫见皇上,这件事得尽早查明才行。你和白丫头不要轻举妄动,别管旁人说些什么。”
偶遂良阅历丰富,自然明白发生的这些事件意味着什么,但他并不相信白绮歌是幕后指使的真凶。考虑到遥皇很可能借机为难,既担心女儿又不想看白绮歌蒙冤的老将军不得不选择尽快面圣说明情况,以免去晚了又闹出乱子。
不过这仅仅是偶遂良所想,一旁陪着偶阵雨的莲嫔和两位昭仪并不如此认为,早些日**里的谣言她们没少听闻,这会儿偶阵雨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险些遇袭,不言自明的怀疑目光频频朝白绮歌偷偷瞥去。
诸人各怀心思,躲在偶遂良怀里的偶阵雨年纪虽小却读得懂那些眼色,发觉白绮歌被人怀疑的情况后忽地止住哭泣,攥起拳头一脸气愤:“不是她!不是她!你们别乱冤枉人!刚才闯进来的是个男人,我看见了!”
喊声一出引来易宸璟和白绮歌惊讶目光,诧异里带着些许感激。
偶阵雨想要成为太子妃,白绮歌是她最大障碍,按照后宫那些肮脏算计,身处这种位置应该巴不得白绮歌获罪彻底失去竞争资格才对,难为了偶阵雨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其开脱,很显然,这孩子虽然任性傲慢了些,心地却是善良干净的。
揉揉偶阵雨散乱长发,易宸璟像许多年前逗她那样轻轻刮了刮微翘的小鼻尖:“听话,先回将军府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就去看你,好不好?”
“我不,爹爹进宫谁来陪我?我要留在这里……”想起方才被人追杀的恐怖场景,偶阵雨眼圈一红,又抹起眼泪开始啜泣,“说好要保护我的,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我不走……”
“就让她留下吧,不管怎么说宫里还有侍卫在,比将军府更安全些。”白绮歌当做看不见莲嫔等人异样眼神,拉拉易宸璟使了个眼色。
易宸璟并不知道白绮歌有什么打算,看她笃定目光雪亮,再低头看看偶阵雨梨花带雨的小脸,无奈只能点头:“那就让小雨暂留宫内好了,先去换换衣衫,等下一起去见父皇。”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的偶阵雨被莲嫔等人哄着去换衣服,偶遂良简单问了事情经过后表情凝重,往日平易近人不见,一脸严肃地看向白绮歌。偶遂良是遥皇心腹,一句话重逾千斤,假如他也怀疑白绮歌并在遥皇面前说上几句猜测,白绮歌背负的罪名可就再难洗清了。
易宸璟深吸口气,不动神色挡在白绮歌面前:“偶大将军是在怀疑谁么?”
“这几天的事看起来都与白丫头脱不开关系。”偶遂良直言不讳。看易宸璟眼里一丝失望闪过立刻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宫闱是非,孰好孰坏,这些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们两个锋芒毕露不知收敛,就不想想会招来什么吗?”
白绮歌和易宸璟不解,对望一眼,再看向偶遂良时老将军已经转过身,宽阔背影不知何时染上几许沧桑味道。易宸璟心头一紧,突兀开口:“绮歌不会做这种肮脏的事情,如果偶将军知道是谁一手安排着这一切,还请明示。”
偶遂良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有低沉声音如铜钟般低低响起。
“是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白丫头,你记着,陛下对你没有恶意,真正想要害你的人,很可能就是说着要帮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