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鄢听出白绮歌话中有话,明白她这是介意当日素娆拖延时间不请太医之故,忙拉过妹妹挡在身后陪着笑:“素娆年纪还小,遇事忘性大,还请绮歌妹妹不要怪罪才是。”
“又闹什么?”易宸璟眉头微皱,厌烦地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别往台面上拿,我不想听谁抱怨,要怪就怪自己没用。”
易宸璟孝心是出了名的,眼前三个女人都是敬妃喜爱的晚辈,如此明争暗斗伤害最深的人亦是敬妃。素娆所作所为他也知道,差点儿要了白绮歌性命的确过分,然而根源还在于姐妹二人嫁入后他从未曾给予宠幸,见白绮歌彻夜承欢心生嫉妒在所难免,因此总有些不忍心斥责。
深宫生活数十年怎会不明白女人之间的斗争?想到最疼的三个孩子嫌隙顿生,又要如自己一般卷入争宠是非,敬妃摇摇头一声叹息,挥挥手示意侍女扶她回房。
“拦不了,管不了,眼不见为净。”
听出敬妃心冷语气,素鄢素娆忙一左一右紧紧搀着,又是哄又是劝又是连连自责,一道往敬妃房内走去。
确定没有外人在场,易宸璟又端起茶杯,狭长眼眸盯住白绮歌面庞:“看来五皇兄大方得很,各种珍稀药材、补品不停往房里送,也难怪你这么快就痊愈了。”
“让人听见大概要以为你在争风吃醋。”白绮歌不急不恼,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淡然微笑从容不改,半是打趣道,“放心好了,我没兴趣卷入恩宠之争,你离我远些素娆自然不会再生事端。”
与白绮歌对话基本上占不到什么便宜,易宸璟了解两人间巨大差距,沉默片刻打算离开。
“等等。”
意料之外,白绮歌忽地开口。
眉头锁得更紧,易宸璟负手转身,看向多日不见带来全新气息的女子:“有话直说。”
白绮歌低头从衣袖里拿出两个卷轴,先把其中较长的一个递给易宸璟:“无话可说,只有三样东西想让你看看——这是第一件。”
目光锐利看了白绮歌少顷,干净平静的眼眸没有任何躲闪。易宸璟伸手接过卷轴抖开,只草草扫了几眼,面色便从漫不经心变为认真凝重。
那是昭国布防图,云钟缙从白绮歌手中骗来的、导致昭国成为遥国附属的重要物品,然而这张并非到手原图,明显是重新绘制过并添加了记号,比起他穷尽数月潜心专研的那张干净整齐许多,同时也直观许多,想要表达的意思一目了然。
“谁教你的?白灏城还是白敬甫?”易宸璟眉梢高挑,满面怀疑赫然。
白绮歌并不回答,举步靠近易宸璟身边拿过卷抽,指着上面朱砂画圈的一处标记声音沉稳:“这是昭国布兵之处。那里山高水深壁立千仞,想要由此进入昭国必须穿过狭长山谷,而夏秋季节多雨,大雨过后山谷中时常出现巨大山石滑落危险。二哥选此处作为防线占尽天时地利,只要你敢率大军进攻,不管有多少人,不出三日保准全部葬身谷底,连尸骨都找不到。”
“看出其中门道并不困难,我不需要你来解释众所周知的事情。”饶是心内惊讶,易宸璟仍表现得无动于衷,甚至还刻意勾起一抹冷笑,“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想证明你比常人聪明?将门之女,又是你二哥亲手绘制的布防图,略通一二并不值得赞誉。”
被人小瞧的感觉不好受,但这结果早在白绮歌料想之中,伸手一指,葱白指尖正落在距离圆圈不远处某点,而易宸璟的冷嘲热讽随着目光落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