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蓊郁。花开锦簇。又一年春好时节。青冥山秀丽风光不改。只那间精致小舍前多了道身影。
“师父。这鬼根草应先放后放。至少要熬到七分热才能褪去毒性吧。”背着小药篓的少年擦了把汗。浑然不觉清秀脸颊上的一道道泥土痕迹。一双明亮眼眸正期待地望向石桌上独自博弈的中年男子。
“不可与其他药同煮。先煎出十二碗倒掉。第十三碗再加进药汤里。少一遍都不行。否则毒死你的小情人。”繁琐程序信口道來。毒医忽地丢下棋子。侧身斜眼看傅楚。“服药快一年了。那丫头的腿可有起色。她再不好。我看你都快被这些药毒死了。”
傅楚笑了笑沒有接话。仍小心翼翼在药园里翻找。天气不热。却有几滴汗水自脸颊滑落。
毒医半气半恼重重叹了一声。转回身继续盯着棋盘。只是心已经不能平静投入棋局之中。
是药三分毒。又何况这些毒性霸烈的剧毒草药。为了以毒攻毒治疗荔儿。这几年傅楚几乎每日都与毒草打交道。治好了荔儿的眼睛。下地行走也有了指望。而相对地。傅楚要付出一定代价。别人看不出來。沈御秋这个毒医却是知道的。。傅楚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不致命却愈发衰弱。
“毒医前辈。傅楚哥哥在吗。”清脆悦耳的声音自院外传來。毒医撩起眉梢。不情不愿地指了指药园。还不等开口说话。傅楚已经先一步走出。
“荔儿。怎么自己跑來了。叶子沒陪着你吗。”用力提住轮椅抬过门槛。傅楚接过荔儿手里的大盒子。卷起衣袖擦去少女额上几点汗珠。语气温柔如水。“山路不好走。你这样很容易摔倒。下次记得不要乱跑。”
“叶子姐姐玩累了正在休息。我看及近晌午。所以煮了些清粥小菜给毒医前辈送來。”
荔儿弯起新月似的眉眼。笑容干净清澈。就连毒医也禁不住多看两眼。心里那股怨气一时消散许多。竟也有了调侃的意思:“那是给我送的吗。想给这混小子吧。今日我偏要不知趣凑个热闹。。來。吃饭。”
傅楚推着轮椅走到石桌边。荔儿脸色微红。小心翼翼收起棋盘拿出碗筷饭菜。浓郁香气扑面而來。立刻引得毒医和傅楚腹鸣如鼓。
毒医夹了块素菜放进口中。片刻后点点头:“手艺不错。”
“毒医前辈过奖了。荔儿都是跟白姐姐学的。差的还远呢。”
论烹饪技术。谁能跟白绮歌比。做出來的东西已经不是黑暗料理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想起上次白绮歌亲自下厨作为谢礼煮的那些菜。毒医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再看看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立刻有种再世为人的幸福感。
“丫头。你就留山上吧。奇门遁甲、星象药理。你想学什么都行。”
荔儿脸色更红。偷偷看了傅楚一眼。为难表情愈发显得可爱娇美。不待荔儿拒绝。 [笑着淡淡开口:“师父又在说笑。荔儿怎么能留在山上。明明说过的。等她的腿治好后我就娶她。以后自然要住在宫中才行。”
毒医不满地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享用难得的美味。对少女羞涩却甜蜜的笑容当做不见。
在与荔儿相遇的第三年。大遥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师与默默无闻的少女私定终身。那之后得來的不单单是祝福。还有许多反对与争议之声。在这种情况下傅楚一如既往地从容冷静。顶着压力硬是把婚事定死。。荔儿能从轮椅上站起來那天。就是他们成亲之日。
白绮歌很早之前就试探地问过傅楚心意。那时极少与外人接触的荔儿已经表现出懵懂心思。傅楚亦沒有明确拒绝。知道傅楚一直眷恋着乔青絮的白绮歌本以为傅楚不会接受荔儿。沒想到在她还未点破之前。傅楚竟先提了出來。
“师父新配的药方颇有效果。用不了多久荔儿就能站起來。所以。改天我想去找战大哥提亲。”
傅楚还记得那会儿白绮歌的表情。很是惊讶又很困惑:“不会觉得为难么。乔姐姐的事……”
“白姐姐多虑了。和荔儿在一起是我自己的想法。并沒有受谁逼迫。我喜欢青絮姑姑。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心意。战大哥也好。小叶子也好。还有白姐姐和陛下。比起被怀念、思恋一辈子。青絮姑姑更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荔儿很善良也很单纯。在皇宫里她是难得的一片净土。我不愿见她被任何肮脏的东西污染。我想过。与其时时担心倒不如永远陪在她身边。既能让她开心。又可以用我的力量保护她一世安好。”
“这算是自我牺牲。荔儿若是知道你的想法恐怕不会那么幸福。”
对于白绮歌有些怒意的质问。傅楚回答得很简单:“不是自我牺牲。。其实我和战大哥一样。心里都念着青絮姑姑。因此我们最需要的是迈出第一步。找一个能够在一起的人一步步走下去。总有一天。这份感情会胜过旧日思念。成为最纯粹的眷恋。”
坚定地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所爱之人。
嘹亮呼声惊断回忆。傅楚回过神。身边荔儿正面向自己恬美微笑:“是哥哥。哥哥來了。”
于是傅楚忽然想起。今天是战廷说好要來接他们的日子。
“这种时候真不想让战大哥出现呢。看见你这么辛苦。战大哥一定又会怒气冲冲说要踢我出门。。”发觉荔儿的眼里有一丝难过闪现。傅楚忙温柔解释:“开玩笑的。战大哥不是已经答应我们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