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偶遂良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回问,只得來司马荼兰粲然一笑,生涩黯然。 [
“哥哥和舅父始终不放心,非要我嫁给易怀宇他们才能彻底交付信任,可是他痴情于那位苏姑娘,我又能怎么办,倒不如嫁给你这个‘心腹爱将’、‘前途无亮’的副手,既能让哥哥和舅父安心,又不至于让我太受委屈,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真是两全其美,你又何必露出这副表情!”毫不犹豫地,偶遂良脱口而出。
掩藏在坚强外表下的柔弱悲伤,从一开始他就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比起出身低微却能得到易怀宇宠爱的苏诗韵,他更在意这个看起來浑身是刺、骨子里却比谁都痴情善良的女人。
回身关上门扉,偶遂良走到床榻边,迟疑少顷而后抬起手,轻轻落在司马荼兰头上。
“别把自己的幸福随便交给别人,等你发现不值得时就太迟了!”
只这一句,而后再无其他话可劝。
能说些什么呢?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要想着为易怀宇大业而勉强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吗?即便说了她也不会放弃,而他也无法做出这种有损于易怀宇前途的事情,偶遂良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背叛易怀宇,这是所有决意的前提。
沒有与司马荼兰告别就离开房间,偶遂良踏出宁静的农家小院时,易怀宇正靠着墙百无聊赖地发呆。
“她说让我去将军府提亲,为了能给你留住司马将军和姚大人这两大助力!”路过易怀宇面前时,偶遂良目不斜视,语气轻描淡写。
易怀宇似是有些茫然,过了片刻才反应过來:“她都知道了!”
“何等聪明的人,能瞒得住么,就算不能全看透也明白我们是在演戏,还好她对你的包容足够,闹出这么危险的事仍然愿意帮你,换做别人只怕早望而却步了!”
“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沒必要拐弯抹角!”易怀宇脸上沒有往日看习惯的轻松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一种不满:“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和韵儿在一起,她沒有地位、沒有高贵身份,给不了我需要的势力靠山,可是遂良你根本不懂,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哪怕要多花许多时间精力去铺平你要走的道路,沒错,说到妻子荼儿是最佳人选,如果不娶她也许会招來司马原和姚俊贤的猜疑甚至背叛,但我愿意为韵儿冒一次险,就赌荼儿会不会帮我!”
这样直白的对话在偶遂良与易怀宇之间十分平常,然而这次,偶遂良怎么也难以接受,唯有刻意移开目光不让易怀宇看见自己眼中那抹冰冷。
“你是在赌她对你的感情!”
“我知道,我也知道这很卑鄙、很无耻!”顿了片刻,易怀宇深吸口气后才又道:“我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公平,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伤害荼儿和韵儿其中之一,韵儿不如荼儿那般坚强,这么多年受的苦可能是荼儿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我不愿看她继续受伤,只能选择对不起荼儿,至于这份情债,我会倾尽所有去补偿!”
二人之间忽地陷入沉默,面对面,近在尺咫,却都摸不透对方心意。
沒有什么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自幼相识又能如何,到如今不还是各怀心事吗?偶遂良蓦然生出一种心灰意冷,看着结识多年的好友,总觉得有那么一丝陌生。
“这些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问題处理好,,大皇兄似乎比我预想得更加着急,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总该回报大礼才对!”无情冷笑浮现在易怀宇嘴角,拍了拍偶遂良肩膀,自信满满的遥国二皇子竭力表达着自己的信任。
眼角余光捕捉到易怀宇手掌落下瞬间的不自然,偶遂良轻笑,平淡却无味。
“司马小姐说,殿下在石洞藏身时曾怀疑我会背叛!”
沉稳脚步陡然僵住。
危在旦夕总会有些绝望抱怨,但无论如何,说出怀疑多年挚友的话终归是可耻的,易怀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偶遂良的提问,莫名尴尬与心慌夺走了他的机智,又或许是因为羞愧怎么也无法开口狡辩。
“只是随口问问,沒有其他意思,不管殿下心里怎么想,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殿下,死生不变!”偶遂良摆摆手,而后与易怀宇相背而行。
至此偶遂良可以确定,时间改变的不只是山川河流,还有更多令人怀念的东西,一去不返。
赶來救援的队伍沒有在杨村停留太久,在司马荼兰可以行走后就启程护送直抵南陲,,易怀宇了解宝座之上的父皇,倘若他回报说因为有人背叛追杀所以沒能顺利到南陲完成皇命,那么他能得到的唯一结果只有受罚。
载着伤者的马匹穿过茫茫草野,走过滚滚江河,漫长征途上,司马荼兰一改骄横脾气变得顺从安静,即便是休息时也不再缠着易怀宇,反倒与偶遂良的接触慢慢多起來,易怀宇懂得她心思便不去理会,谈笑如常,而眉宇间悄悄多了份温柔。
当易怀宇等人出现在南陲广戍军军营时,先一步赶到的徐毅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有易怀宇本人和司马荼兰作证,反叛的罪名想逃也逃不掉,事实上徐毅也有安排后路,只是看见林都统跟在易怀宇身后而偶遂良早就披甲执剑带兵等在门外,徐毅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乖乖带上枷锁领罪招降。
珠联璧合,逃有何用,论起骁勇善战、武艺高强,军中还沒有人是偶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