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调着白纸的位置,不断改变着纸张的形状,忽然,竟传出了吱吱呜呜的声音,堇平继续调,不久,那白纸就仿佛变成了一把悠扬的乐器,发出了优美的声调。
他那么认真,眼睛看着槿安。
槿安从不知道还有这样新奇的事儿,明明一张简单的白纸,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呢。
曲调依旧,悠悠扬扬……
一曲毕了,槿安急着打问,“这是什么曲儿?还有,你是怎么做到的,白纸怎么可能……”
“看你急的,振动就能发出曲调,只要用正确的方法吹这张白纸,就能吹出好听的旋律,春天总是有人拿新长出的树叶当乐器,你没有见过吗?这两个是同一个道理。”
“那你刚刚吹的那个曲儿叫什么名儿?真好听。”
“它叫琵琶古相,是前朝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文人所作,一日我偶翻看父亲留下的书籍,发现了这张谱子,就把它记了下来。”
“想不到堇平还懂音律,真是了不起。”
“只是略懂一二罢了,家里穷,买不起好的乐器,也没条件学习,只得自己钻研。”
“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儿……”槿安还回味着刚刚的韵律。
“我也是,那张谱子上说这个调应该用琵琶单色来弹奏,咱们没有琵琶,只能用白纸了,纸张吹出来都这么好听,若是哪日真有一把琵琶,那大概就是天籁之音了吧。”
“没想到一张纸竟有这么大的用处。”
“这下知道了吧,你以为它仅仅就是一张纸,不过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而已,却不知道它其实还有别的用处。所以,槿安就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槿安现在在这个小村子里,但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在这个村子里,我相信,一定有其他的,不可预知的作为在等着你。”
槿安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升起一股热气,第一次有人这么肯定她的未来,心里充满了更多的信心。
第二日清晨,天刚灰蒙蒙亮,槿安就回了方家,昨晚她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想起再也见不到堇平了,不知为何心里就酸楚起来,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枕巾。她怕被爹娘看见,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赶回方家来。
一到静舒堂,听见了一个女子的银铃笑声。
“明哲哥哥,快跟我玩,快跟我玩嘛!我好不容易来方家看你,你还不好好陪陪我!”一个穿着尊贵艳丽的女子蹦蹦跳跳挽着方明哲的胳膊,非要拉着他踢毽子。
“哎呀,灵儿,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呢,要是被娘看见我不温习功课在这踢毽子,非骂死我不可!”方明哲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姑姑来了也不怕,我替你求情,我就不相信姑姑她能不让你陪我玩一会儿。”灵儿梳着满头的小辫子,扎着好看的粉色蝴蝶结,削肩细腰,合中身材,鸭蛋脸儿,顾盼神飞。
“哎呀……”方明哲真是拿她没辙。
灵儿见他妥协了,开心的一脚将毽子踢了个老高。
“哎呦……”槿安心里仍想着家里的事情,脑子乱哄哄的,忽然就被从天而降的一枚毽子打了头,不由的发出惨叫。
“不好,打着槿安了!槿安……”方明哲小跑过来,抓住槿安的手,看看她的头,关切的问道,“伤着哪里了?疼不疼?泥鳅,快去叫大夫!”
“不用!”槿安一把拦住,“方少爷我没事!就只是碰了一下,还要劳烦大夫,真正让人笑话,揉揉就没事了。”
“当真没事?”方明哲仍旧不放心。
“真没事。”
“哎呦——”灵儿看见这一幕,心里气愤的很,趾高气扬走过来,指着槿安的鼻子大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丫鬟!这么不懂得礼数,竟敢闯到静舒堂来,你不知道这是少爷居住的地方吗,没有姑姑的允许谁都不能过来打扰他学习经商之道,否则耽误了方家前程,你担当得起吗?!”
“灵儿!”方明哲呵斥住,“不得无礼,她叫槿安,是娘亲点的陪读丫鬟。”
“你胡说!”灵儿不信,“姑姑怎么可能会选一个丫鬟呢?!宅子里先生那么多,让他们给你找一个书童不很好吗,凭什么选她来?”
“这位小姐——”方明哲待要再说,被槿安打断,“小姐,恕奴婢多嘴插一句,并不是奴婢非常愿意来当这个陪读丫鬟,可既然是大太太的意思奴婢也不敢推脱,若是灵儿小姐看奴婢不顺眼,大可去太太那里禀明,辞了奴婢陪读的资格,至于现在,九点钟先生就要来上课了,我还要替少爷准备笔墨书籍。”继而转身对方明哲说,“少爷,奴婢就先回房准备去了。”
“哎,槿安,先拿热毛巾擦擦额头再说,”说着便跟在槿安身后。
不料被灵儿拽住了,“明哲哥哥,你是怎么回事!她不过就是一个贱命丫鬟而已嘛,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
“灵儿——不可以这么说槿安!”方明哲有些生气了。
“明哲哥哥,不说就不说嘛,何必为了一个丫鬟,跟灵儿生这么大的气呢,呜呜,以前明哲哥哥是对我最好的,没想到,现在渐渐大了,却生分了,不仅不愿意陪灵儿玩,而且还朝着灵儿发起少爷脾气来了,呜呜……”
“不是我发脾气,而是你太不像话了,没有半点小姐的样子,丫鬟怎么了,丫鬟就可以用贱命这两个字吗?”
“这两个字怎么了?以前明哲哥哥也没有怎么多忌讳啊,再说,你又不是没说过,记得咱两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