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梓晨,不,齐子痕。事隔多年,他必定已然叫回自己的本名了吧。
他一身麻布青衣,下巴上留着细碎的青须,显得沧桑了许多,曾经一脸白净的书生模样一去不返。
见到她,他更加惊异。说不出话来。
“师哥,你怎么会在这儿?”璧君先开口。
“槿安,我……”
“呵呵,大师哥,以后还是叫我璧君吧,全名凌璧君,”
“啊?”很显然,他诧异非常,但也没有过多追问,在方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两曾经都是孤儿,或许现在她找到生生父母了吧。
璧君观察了下四周,很多风尘仆仆做生意的小贩子,锅碗瓢盆挤得到处都是,齐子痕身边几乎一点空档都没有,他脸上满是倦容,一看就是好几个夜晚都没好好合眼了。
“帅哥,跟我来。”她拉起齐子痕就朝着里面的豪华包厢走去。
陈晟祥看见她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满脸笑容,肚子里蹭起一股小火,不过脸上还是绅士风度十足,“这位是……”
璧君笑道,“他是我在方家做帐时的师哥,齐子痕。这是……”璧君不知该如何介绍陈晟祥,正踟蹰间,忽听得那家伙自告奋勇说,“我是她先生陈晟祥。”
璧君顿时脸上红透,可又不好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说啥,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是打情骂俏。
齐子痕看着陈晟祥的装扮和仪态,心里暗想,当年我还真是太傻了,竟然把方少爷当作竞争对手,吃了好些年的醋,原来,这样的人中龙凤才是她最终的选择。
他抿嘴笑了笑。
陈晟祥朝他伸手,“齐公子,荣幸相识。”
齐子痕倍感惊讶,也伸出手去,常年打算盘,手指甲都是茧子,他内心闪过一丝难为情,轻轻握了握,便唐突起来,不知道该说些啥。
“大师哥,坐这儿吧。”璧君说道。
齐子痕坐下来。
“大师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璧君问道。
“哎……”说起这个,齐子痕就满脸愁容,深深的叹了口气,“离开方家那几年,我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不知道该去哪儿,曾经没报仇之前,我以为报了仇我就自由了,退去枷锁了,如今才知道,只有方家才是最适合我的。”
他叹息着,语气里满是悔恨。
怪不得短短几年他就老了这么多,心累,人就容易老,这话一点都没错。
“师哥,你是不是还想回到方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方少爷说说,”璧君说道。
若是能在去苏州最后一程的路上,再帮人一些忙,也算是最好的告别方式了。
陈晟祥坐在一旁,眉头清然一蹙,他倒不是吃醋,而是对璧君的做法不是很赞同,他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何况是人,他心里断定齐子痕是断然不会再回去方家的。
果然。
“不不不——”齐子痕摆手道,“方家,我是肯定不会回去了,尴尬。”
璧君听他这样说,也没辙了。
“要不,你跟我去部队吧。”陈晟祥开口道,他想既然是璧君的师哥,应该以前关照过她,他不想让璧君亏欠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男人的恩情。
齐子痕摇头。
璧君说,“祥,大师哥他是个做账的,已经习惯了多年跟账本打交道,进了部队,他肯定不习惯。”
“部队里也有做账的啊,我可以跟上面申请,看财物会计那边有没有空缺。”陈晟祥说。
“不了,陈先生……”齐子痕打断说,“我是个商人,待在部队里不会适应的,这次去苏州,我就是想在钱庄找些事做,那里才是最适合我的。现在不比以前了,高档点的地方都用的计算器,只有古老些的钱庄仍旧保留着算盘,我摸惯了那个,换了别的,学不会。”
这一点,璧君完全能体会。
一把檀木算盘的分量,绝不只是那几十颗算盘珠子。
而是一个帐薄人一生的心血。
“师哥,我有条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璧君说。
“啥门路?”
“去鸿兴钱庄当帐薄先生。”
“鸿兴?”齐子痕眼里闪过一丝光,他惊异非常,随即摇摇头,“不不不,璧君妹妹,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鸿兴那种大钱庄我怎么可能有实力进去呢?”
璧君一笑,“你的实力哪里弱了?你可是我的师哥,你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可是深有领会,放心,我一定能让你顺顺利利的进鸿兴!”
说这番话的同时,她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
凌家大门,她是非进不可了。
苏州站到了,陈晟祥要回到军队里去报道,新官上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璧君带着齐子痕刚下火车,外面就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接她了。
凌谋天。
他一袭江南人独特的青田色长衫,手中握着一把珍贵墨扇,尽显尊贵。
他笑眯眯朝着璧君走来,“你终于,还是回家了。”
璧君没回他,只是看了下身后的齐子痕,说,“大师哥,这位就是你的新老板了!”
齐子痕一愣,摸不着头脑。
凌谋天也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个女儿啊,是给他找了个员工呐。
他摸着胡须笑道,“本来凌家是从不走关系托门路的,不过,你既然是小女璧君亲自挑选的人,那凌某人就破一次例,明天你就可以来鸿兴钱庄上班了。”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齐子痕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