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风,飘起缕缕丝发。
楚天誉从李将军府上出来,从来健步如飞的他竟然一个踉跄,脚步不稳,而他,滴酒未沾。
李渊将军后来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不想听进去的,但却又是字字入耳,所有内容已装在了脑海之中。
他本想立即赶回府上去问义父,好证明李渊将军所说不过就一个帝王之梦,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一派胡言。
他楚天誉就是楚天誉,断无可能是络天誉。
楚,是义父的姓。义父说过,他的父母是抛弃自己的人,十几年来从没有寻找过他,要他也忘了他们。义父是不可能会骗他的,也没有理由骗他。
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义父已经回魔宫去了。此刻若要回魔宫找义父的话,只怕未必能见到义父。况且义父既然不愿提起他的身世,纵然他问了也是枉然。
但是,若说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只是一个帝王之梦的话,那一方手帕又是谁在开李渊将军的玩笑?开他楚天誉的玩笑?
“驾!”
风过,一骑俊马,马蹄声狂乱,尘土飞扬。
楚天誉马不停蹄地赶路,月光之下紫色的身影在马背上张狂而纵情不羁,夜风之中丝发飘飞,如他此刻的心,也有了丝丝的凌乱。
从来他在江湖上就是个狠辣的魔。自从义父将魔宫交给他说,要他拓展魔宫的势力,必须遍布全国,凡事不能心慈手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只有够狠够辣够无情,才能当得上魔宫的少主时,为了得到义父的赞许和嘉奖,他刀光剑影,血洗武林,不知收拾了多少的小帮小派,灭了多少不肯屈服的小庄大庄。
一个面具戴在脸上,他便成了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宫尊主。
那么多年来,他的心,何曾乱过?那样冰凉如水,习惯了残忍的一颗心,即使是血染成河,从来就镇定自若,波澜不惊。
是什么?竟使他此刻连马蹄声都已凌乱?
“唹!”突然一勒缰绳,茫然四顾。这才知道,他竟已在前往东郊的途中。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纵横驰骋的,没想到并非如此。
东郊,正是宫悲雪此刻的住扎居所。宫翡雪,不!她是骆翡雪。如果他也是骆天誉的话,那么,他们是什么了?兄妹么?所以,他绝不可能姓骆,他是姓楚的。
雪儿,雪儿!虽然她叫雪儿,在他的心里却不是雪而是火,一团燃烧着温暖的爱火。自从遇到了雪儿,他就再也不愿戴上那具冷冰冰的,代表着魔尊身份的面具。
从来做事不会犹豫不决的他,此刻勒紧了缰绳,竟停在夜风之中仰月一呆。就在他这一呆之间,常年累月下来的机警却是面色一凛,耳边已经听到了“嗖嗖”连声,那是箭在弦上发出的破空之声,不是一支箭,而是至少十支,一齐向他射来。
剑,已在手中,月光下森冷如魅,“嗖嗖”连声之中,剑光闪动,如鬼影寒光,堪堪挡下了九支利箭,还有一支从他的左臂擦过,穿破衣裳而后劲十足,射-在他身后的一棵树身上,“笃!”的一声,依然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