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了一会儿,贾琏贼兮兮的把贾瑚拉到了花园角落一处僻静的亭子里,又把跟出来的几个丫鬟支使出去把风。
“哥,听说老爷是欢喜新太太会持家呢。下人们都说,邢家两位舅爷来吃酒那天脸色都难看的紧,就是为着新太太把邢家搬空了凑嫁妆,又赶他们回原籍的事儿。邢家的大舅爷娶亲的时候,聘礼寒酸的紧呢。”
贾琏说的口沫横飞,作势要拽贾瑚的袖子,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鲜亮颜色,不由就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再去抓,贾瑚却已经抬脚向外走了。
“有空听人嚼舌,今儿晚上就再写三十张大字,不写完不许睡。”
贾瑚一面走,一面还不忘狠罚贾琏一通,等贾琏垂头丧气的跟上来才小声嘱咐:“什么新旧,以后在家不许再提。”
邢氏怎么也是大房的人,他们不能自己把笑话送给二房乐呵。
贾琏答应的十分爽快。
贾赦不顶用,有近似没有,贾瑚之于贾琏可谓亦兄亦父,对贾瑚的话贾琏没有不听的。
“可是咱们真要去找珠儿哥哥?他可大不一样了。”跟着贾瑚走了片刻,见兄长真的往二房那边去了,贾琏一脸不情愿的问道。
去舅家的时候年纪尚小,这几年除了除夕夜又几乎不曾在贾家留宿,贾琏关于堂兄堂姊的记忆其实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贾珠是个满口规矩礼仪的呆子,人虽然无趣了一些,倒是和软的很。
哪知道这次回来,贾珠身上的棱角似乎突然锋锐了起来,让贾琏心中很是不喜欢。
贾瑚当然知道贾珠与几年前不一样了。
几年前,贾珠只当他们三个一样都是荣国府嫡出的少爷,几年后贾珠明白了究竟什么是大房、二房,明白他们堂兄弟从根儿上就不一样。
加上前些日子史老太君让二太太王氏掌家理事,二房“差点儿”搬进了正院荣禧堂,却功亏一篑,退而求其次,住在了正院旁边的抱厦里的事儿,贾珠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长幼有序、同人不同命。
贾珠自己又是个极要强的,处处都想为同辈楷模,说话行事自然就有点讨人嫌。
“珠儿是勤谨好学,你也要好生学着点,成日家不思进取,书没读几本,不求甚解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了。”随口训了贾琏几句,贾珠面上笑的十分温和,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翩翩少年郎:“再者,我还要与珠儿说来年下场的事儿。”
这才是贾瑚真正的目的。十三岁,下场考童生试足够了。
也许真的是天性不喜读书,贾琏一听贾瑚提起这些就有些郁郁的,说话声调也不复方才的欢快:“哥哥也是的,平日在家也不见你那么用功,来这府里小住些日子,你倒把书房里从没瞧过一眼的书本子搬了几大箱子。往日里还说要仔细眼睛,来了这里倒日日扮个熬夜苦读的模样。”
连累的我也不好偷懒。
把最后一句憋在心里,贾琏嘟嘟囔囔埋怨了贾瑚半晌。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贾瑚再三确认过贾琏的话没叫旁人听了去,才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下:“胡沁什么?舅舅哪日不夸奖我用功?”
他们回来这几日,贾珠一夜比一夜睡得迟,一日比一日起得早。他辛苦一点儿算得了什么,贾珠怕是这一年都要如此过了。
依着贾瑚的盘算,他辛苦上这几个月,怕是贾珠要瘦脱了形儿了。
谁料贾瑚算盘打得好,却到底没有那个福气亲眼看着王氏儿一声肉一声的不许贾珠再夜里温书了。
——贾赦有孕的姨娘,就是当年史老太君赐下来的那位红梅,一日早起洗脸竟在自个儿屋里摔了一跤早产了。
挣命似的熬了一天一夜,红梅留下个瘦弱的女娃娃就那么去了。
可怜邢氏进门还不足一月,带来的新嫁娘的喜庆衣裳还没穿一个遍,就被人扣上了不容人的忌妒名声。
史老太太骂完邢氏就忙着给新孙女儿赐名,早饭还没用,府中上下就知道这位新姑娘随了二房大姑娘的名儿,叫迎春。
父亲的姨娘生女,贾瑚贾琏过去看一眼新妹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并没赶上史老太太取名字,之后传话儿的奴才们要依着次序报信,贾瑚贾琏这里得到消息就晚了一些。
贾瑚两辈子都没怎么把这个庶妹放在心上,但他却十分在意另一件事。
“二姑娘?我怎地不晓得大房还有一个大姑娘?”与贾琏两个分坐在炕桌两端,贾瑚也不请来报信的周瑞家的坐,只抱着手炉挑眉问道,一脸的兴味盎然。
周瑞家的脸上的笑都有些僵了,还要应付着贾瑚:“瑚大爷怎地贵人多忘事,咱们府上当然是有大姑娘的。”
这话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贾琏见周瑞家的不把贾瑚放在眼里,一脸一拉,直接就摔了手里的茶盏。
“你这刁奴,亏得二婶娘平日那样抬举你,竟然连老太爷说过的话都敢不听!”贾琏把周泽发怒时候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奶声奶气的指着周瑞家的骂道:“老太爷说过,两房序齿各排各的,到了你这刁奴嘴里,祖宗定下的规矩也能改了?”
二姑娘这称呼必定是从史老太太口中出来的,贾瑚贾琏都能猜到几分,可两房序齿分开排的话确实是故去的荣国公贾代善亲口说的,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