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啊?小孩子!都快死的人了,还怕什么?马上就要进坟茔了的。”老妇人淡淡的笑着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用我扶你吧?”陈子慎说着就有些害怕的向老妇人走去。毕竟是他把老妇人撞倒的,他必须负责吧,虽然他心里不是太愿意在黑夜中助老妇人为乐。
“你自己走吧,老婆子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吓唬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该啊,不该,这是老婆子的罪过。小伙子以后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少走点夜路,碰上什么晦气的东西就不好了。”老妇人双手作揖慈悲的说道,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信仰佛教的。
“哦!……”陈子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他一个加速就冲过了那老妇人,说实在的他虽然确定那老人不是鬼,但还是有些害怕,能迅速甩开她当然最好了。
…………
差不多一共花费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陈子慎总算跑到了他爷爷奶奶的家门口,他马上大喊道:“爷爷!……奶奶!……”
“……”隔着窗子陈子慎听到了几句似梦非梦的话。
“是子慎吧,子慎!这么晚了!……”过了不到一秒钟,他爷爷奶奶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就疑惑的喊着他的名字。
“嗯!……”陈子慎在窗外答应着。
“马上,马上来开门!……”他奶奶发出急迫的声音,然后只听得鞋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吱!……吱吱!……”两块木板门被打开了,他奶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焦急的说道:
“什么事?又怎么呢?该不会又是那个短阳寿的吧?……”
陈子慎点点头道:“嗯!是的,他又喝醉了酒,喊您去打吊针!”
他奶奶右脚在地上狂暴的跺着,满脸怒色的骂道:“那个死短阳寿的,成天吃喝玩乐赌,就没一点正经的事干,着少喝一点酒会死啊?又不是明天就不喝了(方言中“喝”同“活”是同音,这里一语双关)。”
他爷爷早已披着大衣起了床,他拉开灯泡的开关,一眼就看到了流着鼻涕,满脸青紫的陈子慎,他立即说道:“怎么回事?都要怎么回事?要翻天了吗?衣服也不穿就要出来走,你妈妈难道也没提醒你吗?”
说着,他爷爷奶奶同时拿起一件极厚的粗布棉衣,着衣服样子极其丑陋,也不知道是几十年前的老货,不过御寒倒是非常给力。要是放在大白日里,不管他爷爷奶奶怎么劝说,陈子慎是决计不会穿的,不过现在他冻的直啰嗦,不穿实在扛不住了。
“快走吧!”陈子慎拉着他奶奶的手说道。
“走什么?走个鬼!让他早点死了算了,省的祸害人,我们俩老人都大几十岁的人了,没享到他的一点清福不说,还总是隔三岔五的来害人,这半夜三更的总要他老娘给他跑上几公里路,然后跟他打针,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她痛心疾首的怒骂道,手上却在一个劲的收拾东西,譬如——大瓶子的生理盐水,小的只有几毫升的葡萄糖液,还有塑料的针管……
陈子慎的奶奶是村里唯一像样的医生,已经行医四十多年了,基本村里边所有的和医生有关的活都是他奶奶干的,陈子慎还是他奶奶一个人接生出来的了。
年轻的时候,她父母教育非常不错,也让她读了不少书,因而当她嫁给他爷爷时(近亲婚姻,不作多解释了),她居然是村里边唯一认得字的女人。
那个时候村里边要选一个妇女成后就到村里边当医生。他爷爷家也没有任何实力、背景,纯粹朴实穷苦农民一枚,最后村里边也没得办法,其他人或许有些背景,但无奈一个字都不认识,最后还是硬实力说了算,陈子慎的奶奶也就去卫校学习去了。
说实在的,陈子慎的奶奶在她们那个时代还真心不错,大大的知识分子,少生优生户,劳动模范……就算到了陈子慎妈妈这一代,村里边也没一两个妇女到县城去读过书的,陈母甚至连字也不认识几个……
“他自己想死不说,关键是把家里的孩子害苦了,这么冷的天,一个孩子不睡觉就这么跑出来,能受得了吗?害人啦!害人!他要害死人!……”他奶奶继续暴跳如雷的骂着。
他奶奶已经六十好久了,但可能是读过书的人,各方面要比那一代的农村妇女懂得多一点,因而身体还非常健康。他爷爷也是如此,精神饱满、身体健康,很多农村的老人到了这个年纪都已经是满头白发、满口烂牙、腰背佝偻,但他的爷爷奶奶完全没有一点这样的迹象,这让陈子慎非常欣慰,至少他担忧的东西又少了一样。
当时他牵着他奶奶的手,完全没了一点来之前的畏惧,有的只是温馨,他奶奶步子还算矫捷,虽然和陈子慎比起来还是慢了点,但陈子慎尽量压低步伐,调整节奏,差不多也能拖拖拉拉的把他奶奶带到他家中。
一路上他奶奶也是没闲住嘴的狂骂不止,陈子慎倒是安静的很,只是不断的提醒他奶奶小心脚下,农村地势不平,到处坑坑洼洼,崴着脚就悲催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