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倾云脑海中截取的记忆一幕不落地传输给兰宫漠等人,一阵狂风大作之后,大厅里逐渐恢复了平静。
大厅是平静的,人心却是排山倒海般的鼎沸。
赵子山收回了天眼,孙倾云则是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尚游拼尽力气爬到她的身边,想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却被她厌恶地甩开了。
“兰宫漠,她的身份与目的方才你都看到了,你对蓝焰做了些什么混蛋的事情想必也无需老夫來提醒你,剩下的就是你的家事了,老夫沒有兴趣参与,告辞。”避世老人说完便独自离去,他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阻止赵子山成魔,二便是将孙倾云伪装的外衣统统扒去,如此一來她定是非死不可,蓝焰的一大威胁也就消去了。
避世老人走后,赵子山与柯剑等人也一并离去,此时已过了卯时,本是破晓之时,却因为天空那朵压得低沉沉的乌云而仍旧如夜的漆黑一般,经过一夜的折腾,他们也是疲倦至极,蓝焰虽还未醒來,但他们却相信兰宫漠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且正如避世老人所说,这已是兰宫漠的家事,他们不便参与。
然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回到住处时,有个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内殿的大厅里,一群女人正压低声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着神色空洞的孙倾云和尚游指指点点,给皇上戴绿帽子,他们是长了几个胆子。
“闭嘴。”兰宫漠一掌拍到桌子上,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嫔妃们纷纷坐正,或怜悯或鄙视又或幸灾乐祸地等着兰宫漠对孙倾云的发落。
“景妃,你可知罪。”冰冷的声音高高在上,像一个死神在半空中审视着人间。
孙倾云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声音平静如同死水:“知罪。”
“尚将军,你胆大包天,可之罪。”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冰冷。
尚游抬起埋到地上的头,看了看孙倾云才望向兰宫漠,颤声道:“末将无话可说。”
“啪。”尚游话音刚落,紧接着是一个桌子摔地的声音,赫然是兰宫漠一手推翻手旁的茶桌,茶桌顿时被摔成了一堆残木,兰宫漠的声音微微高涨,其间的怒气尤盛火山:“朕问你可知罪。”
尚游看着眼前破碎的茶桌,竟笑了起來,目光一直盯着它,此时他就像是这茶桌,表面看上去华丽结实,宫中御用的茶桌哪一张不珍贵,然而别人只要轻轻一摔,无论是摔破了桌面还是摔断了桌腿,它都会变成一堆残木,而残木只配拿去烧火,烧成灰烬。
“末将知罪,不该爱上皇上的女人,不该占有皇上的女人,末将这条贱命本就是皇上的,不求皇上能给我留全尸,只求皇上能饶过景妃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儿……”如果我的粉身碎骨能解了皇上心中的恨,能让你继续存活于世,我甘愿受尽世间酷刑,或化为一粒尘埃,任风吹任雨打,只为能护你一世安宁。
“我不要你为我求情。”孙倾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这都是我自找的,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说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我让你走你为何不走,你若走了怎还会有今天的局面,。”
尚游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或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那夜她等不來兰宫漠,独自在院中喝苦酒,他在暗处看得心疼,于是上前陪她,也就是在那一夜,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此后,每当孙倾云烦闷时,身边陪着的总是尚游,直到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心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曾恐慌,曾后悔,但转念一想,这个孩子就是她翻身的关键,于是她开始疏远尚游,甚至叫他永远消失。
尚游并非沒有想过成全她,可他对孙倾云的情已不是自己说放就能放,何况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于是他尽量减少与她接触的机会,他只想默默地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满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此外别无他求。
但事不如人愿,一切都毁在蓝焰的手中,这个女人的出现,一直都是孙倾云命中的克星,有她在的地方,孙倾云永远都是个配角,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奸夫**。”说话的是太后,她曾对孙倾云给予厚望,盼她诞下皇子,对她虽也是利用,但身为皇族人,后宫的主裁者,怎能容得下这等有悖lún_lǐ之事:“你二人都该死,你以为自己千刀万剐能替她赎罪吗?皇帝,快些将他们凌迟处死,以免脏了皇宫的圣洁。”
“圣洁。”兰宫漠还未來得及说话,孙倾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皇宫的圣洁,真是可笑,这皇宫,这后宫,才是人间最肮脏的地方,权势、金钱,每日入宫早朝的人有几个是真的清政怜民,为百姓造福,,至于这后宫,更是肮脏污秽之地,为了一个男人整日都在计算着如何去算计他人,还要日夜提防着别人的陷害,太后也曾是先帝的妃子,你不会不知,圣洁的表面下尽是肮脏。”
“荒唐,口无遮拦,掌嘴。”太后被她的这一番话气得浑身颤栗,一边指着她一边命人上前掌嘴。
尚游忍着全身的痛爬了起來,死死地抱住孙倾云的脑袋,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愿放手,而现在孙倾云身后的宫女则不知改如何下手,最终是侍卫上前,动手去拉开他们。
然而尚游却固执地护着她,侍卫的拳打脚踢也不能让他们分开丝毫。
如此大胆,大逆不道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