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亭一回到连队驻地,二排排长赵二虎就来找他。一进门,赵二虎就喊道:“大哥,下午你去哪了?可把兄弟我急坏了,找了你不下五次。”
李国亭忙问:“三弟,什么事这么急?”
赵二虎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带着气愤地神情对李国亭说道:“他妈的,狗日的国民军,拿我们这些士兵不当人。打仗时我们都成人了,不打仗了,发起饷我们就不是人了。这个狗日的军队,老子他妈的不干了。”赵二虎说着,一把抓下头上的大盖帽,顺势往李国亭房间里的床铺上一扔,气哼哼地双手插腰,站在李国亭面前。
李国亭还没弄明白赵二虎生什么气,今天一下午他都不在连队,刚从外面回来的他还不知道连队里发生了什么。于是,急忙问道:“三弟,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今天下午,王连副叫我们各排排长来连部开会,说是营部发下来月饷。让各排派人领回去,发给士兵。当大伙从连部把军饷领回去发放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月的军饷只发了一半。士兵们不愿意,找到我们当排长的闹事。他妈的,我当排长,也才拿一半军饷。于是,我们几个排长便来找你理论,你不在,就找王连副理论,王连副说军饷是他派人从营部领回来的。领军饷时,他还特意问了唐营长,说这军饷是团部发的,团长有令,这个月的军饷减半发。谁若闹事,军法从事。”
“哦,有这等事?”李国亭惊讶地问。
“是啊,大哥,我们只好按一半军饷向士兵发,士兵们听说这个月开始发一半军饷,都不领,聚集到排长那里,说我们排长克扣了他们的军饷,要我们把克扣他们的军饷还给他们,否则,他们就不出去站岗放哨。我们几个排长再次找到王连副,希望他给上司反映士兵们的意见,结果还让王连副骂了一顿,说我们当不了排长,就滚蛋,愿意当的人多的是。就这军饷,谁敢带头闹事,一律军法从事。大哥,你说,这不是逼着士兵造反吗?”
就在这时,一排排长和三排排长也从外面相继来找李国亭,他们向李国亭反映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排里的士兵对发半数军饷情绪很大,都拒绝领饷。
李国亭听后,非常吃惊,他让赵二虎他们三个排长先回到自己的排里去,就说已将少发军饷的事情报告他知道。他会去找营长,一定要回大家被少发的军饷。让士兵们别着急,先站好岗,放好哨,千万别闹事。
赵二虎等三个排的排长听完李国亭的话,各自回到自己排里去了。
这三人一走,李国亭马上去找王连副,被告知王连副天黑那阵去营部了。
李国亭没说什么,带着连部通信兵便出去查岗去了。
这天晚上,天空依稀布着一些暗弱的星辰,从山梁上刮下来寒风,带着腐草的气味迎面吹过来,吹到人的脸上,令人感到一丝寒冷。通信兵手里提着马灯,在前面走着,李国亭紧跟在他后面,去连队外面查岗。
连部外面总共四个岗哨。每个排各安放一个岗哨,连部放了一个流动岗哨。李国亭带着通信兵先来到赵二虎二排派出的西北角的岗哨,只见两个士兵背着枪,站在哨位上,还在那议论军饷的事情。
“这是什么他妈的国民军,老子没黑没明的替当官卖命,就想拿到那几个饷银,家里的父母还等着这钱用呢。王八蛋,几年了,不增饷,还减饷,这让人怎么活啊。”一名士兵说道。
“老弟,咱们当兵的,不就是卖命换几个钱花吗。这帮黑了良心的当官的,让我们替他们卖命,还克扣我们的饷银。真不是个东西。”另一个士兵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李国亭从土坡下面突然走上来,他开口问道。
两个站岗的哨兵突然看见连长来到,马上双腿立正,举手报告:“报告连长,我们没——没说什么。”
李国亭站在两位哨兵的面前,两只眼睛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你们俩这是在站岗吗?我走到你们脚下了,你们都没发现,要是敌人来了呢?”李国亭脸绷得紧紧地,问道。
两个哨兵你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吭声。
“你们这是失职,知道吗?”李国亭再次呵斥道。
“连长,我们错了。我们认错,我们再也不犯错了。”两个哨兵战战兢兢地望着李国亭,说道。
“知道错了就好。现在好好站岗,别让我再发现了,要再发现,军法处置。”李国亭说完,带着通信兵又往一排设在东南角一处山岗上的岗哨走去。
当李国亭来到这座岗哨时,竟然发现,一个哨兵也没有。李国亭大惊,不是对一排排长说过了吗,让士兵先站好岗,明天他去营部给士兵讨说法吗,怎么就没人站岗呢。
李国亭本想马上去一排质询一排长,但想了一下,又没往一排走去,他还是去了三排的岗哨。
三排的岗哨设在刘家湾入口处,在这个岗哨上,只有一个士兵站岗。那个士兵看见连长来查岗,立马立正报告:“报告连长,三排士兵孙黑豆向你报告,这里一切正常。”
“孙黑豆,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李国亭站在孙黑豆的面前,望着他,问道。
“报告连长,这名字是俺爹给俺起的。”孙黑豆回答。
“你爹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李国亭又问。
“报告连长,俺小时候爱吃炒黑豆,俺爹就给俺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