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对月空叹,一人则对月难以入眠。双方隔着的距离不是很远;却彼此猜忌、互不信任,就算是境遇相同,惺惺相惜也无法改变这个不争的事实。
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也许他们都想逃避,却无法逃脱宿命的纠缠。他想夺取藩国,将万千疆土都踩在脚下;而她想了解灭族事实,将灭族之人碎尸万段!
是以次日,待余馨月从郑林口中得知此叶凌风出征要带上她时,并没有多少惊讶。
她知道自己缺少锻炼,上战场无非是最好的打算。只是在上战场前,她必须要把所有事情落实清楚。
“郑林。”余馨月轻声唤这个对叶凌风忠心耿耿的侍卫,语气安然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力。能让人不知不觉就顺着她的声音,透过目光望向她的脸,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做尽任何一件事!
“姑娘有何事?”郑林低垂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可怕,清婉的声音配合着剪水秋眸,似乎看一眼就会深陷进去,魂儿、心儿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其控制。郑林脸上淌着汗,心中暗道:怪不得史册上的人会将其说为祸水,今日一见,果如史书上所说,分毫不差!
“我有那么可怕么?”余馨月将目光投向窗外,瞧着窗外那偷偷爬上窗的牵牛花不觉轻叹一声,“你家少主可好?”
郑林依旧保持刚才那个姿势没动道:“安好。多谢姑娘挂念。”
“我是说,有没有按时休息了?”她依旧望着窗外爬上枝蔓的花,只是心神不由一动。
那日见他虽雍容风雅的气度不减,但黑瞳深处的疲惫却被凤眸扫入眼底。他也会累么?
“少主刚上罢早朝,现正在凝香阁休息。”
五月的风刮至心头,竟多添了一份冷意。目空一切盯着窗外就开不衰的花淡淡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郑林闻之,也不敢久留。躬身抱拳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而独立窗前的她犹如一个呆立在的木偶,心中似海浪般波涛汹涌,似乎一个浪头涌过就能将其幼小的身躯淹没……
他终究,还是宠幸她了么?
无声一笑,她的笑比起窗外的花更胜一筹,只是笑中的苦涩让人心不由一痛。
募然想起,他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他早已成家立业,也不是自己当初日夜追着,口口声声说要复仇的那个人了。
除去了那层关系,他们形同陌路。便是余馨月现在矢口否认,也无法改变事实。
抬手扶额,心中荡起层层涟漪,表面虽淡淡的不肯表露,内心却极为脆弱。
她跟他终归是要分开的。自己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步棋罢了。想到此,心中似乎安定了许多。余馨月强迫着自己忘掉那个人,只要忘掉了才能放开身心却做事。
许久,扶额的右手划过脸颊,玉手纤纤,手轻抚漏窗下那朵孤立枝头却开的最艳的花,只有独立枝头,花才能绽放最美容颜,开至最艳吗?
那么就勇敢放手去做,不管对错,不管成功与否,她都要尽力一试。
抬手,小心翼翼地床头取出一件物件,用尽少许内力一捏,只见窗外烟雾弥漫,衬托着红花绿叶更像极了人间仙境,只是这仙境之中却带着一股朦胧感,令门外把守的众人都沉迷在烟雾缭绕之中,沉沉睡去。
唉!一声轻叹从她口中飘出,三分惋惜七分怅然。她不过是一个在他眼里宛若尘埃的奴婢,至于派家丁无时无刻不“悉心照顾”吗?
不管是照顾也好,监视也罢!反正她余馨月凭着碧空给她留下的弥烟散,从戒备森严的叶府中成功逃脱了。
那下一站,便是凌云阁了。
她长吁一口气,步伐匆匆并不为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影响。艳阳高照,不一会功夫便走至凌云阁门口。
凌云阁内,凌霄正提起十二分精神处理着那些看似极为丑陋却罕见珍贵的药物。她小心翼翼用金镊子将药篮中的一株隐隐带着异香的、类似于兰草的植物放入药盘中。
凌霄眯着眼,朝着一旁风风火火正来来回回搬运那些物件的人中大声喊道:“小八,你来看这株紫云草怎样?”
被唤作小八的男子个子极高,不高不矮,但手脚极为灵活。他听到凌霄的喊声便放下手中的物件,擦了把脸上的汗,仔细凑到凌霄跟前摇摇头道:“阁主,小八是粗人只懂得搬运花花草草,并不认得此物。”
“你不认得,也属正常。”凌霄拿着镊子将此物小心谨慎的放入玉瓶之中,下颚微抬,眸子里得意非常。“这是我费尽心思从卿凡山险峻的峭崖之顶采来的,就连最亲近之人都未曾晓得,更何况你?”
“那这株紫云草有何用呢?”比起采摘艰难,小八关心的还是其药用价值。不过看阁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物必是旷世精品吧?
果不其然,凌霄一双慧眼中蒙上了层喜悦的光彩。语气中压抑不住心奋之感,想要将积压在心中的所有吐出。
“它是解开‘万春红’的唯一解药,更是令‘木石散’的药效能减弱大半的良药。”
白皙柔嫩的手将放置紫云草的玉瓶轻轻握于手中,凌霄的心中充满了自豪感。对于医者而言,能找到世上所剩无几更难以采摘的药材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还是人世罕见,且能将百里一族毒药解除大半的珍稀药物。凌霄手握着玉瓶,心中是极为满足的。
可往往在得意忘形之时,所言所行均会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