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把钉在墨王府的树干上的剑。
魅儿伸手欲拿,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复又将头搁在膝盖上,淡淡道:“没用了,扔掉吧。”
那人听闻,将剑静静的搁置一旁,弯下腰就想查看魅儿的手,魅儿向旁边一缩,看着浅浅落霞,一行大雁,云淡风轻:“一点儿小伤而已,没什么,不劳您费心了。”
墨子梵复直了腰,垂眸看向她,眸中带着爱怜,“你一定要这样么?”
什么?自己没听错吧?这种局面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魅儿心中冷笑,嘴上问道,“昊王,您要明白,我们两人已经毫无瓜葛了,既然毫无瓜葛,那还是分得清楚一些比较好。”
魅儿嘴上逞强,心中却是十分酸涩,她紧紧的咬住嘴唇,强迫着自己。
墨子梵眼神黯淡,他急急解释,“我和贞溪不过是——”
“我知道。她告诉我了,”魅儿打断他的话。
“那么你就是在怪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他仍是那副样子,对任何事情都是十足的信心,十足的把握,眼中永远都是坚定与漠然。墨子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目光看着前方,静静说道,“以前是不想解释,我想借着这些事情让你远离我,越远越好。可是如今,我发现,即使我们中间隔着天涯,你一样会因为我受到伤害,还有柳府。早知如此,我应该什么都不在乎的抱紧你,”他微微叹口气,似乎在后悔着什么,他墨色的瞳孔凝望魅儿,“你会理解么?”
魅儿抱着双腿,沉默的不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墨子梵见她如此,心情有些沉重,他漠然道:“你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祺王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要想方设法的阻止你嫁给他。可是我没想到,你恢复了记忆,不过这也恰好的帮助了我。我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对你最好的,能够让你安全的决定,但昨晚发生的事,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不可控的一个团体,即使祺王真的爱你,他也并不能为你多做些什么,”他沉默了一瞬,轻声道,“魅儿,我自始自终都想保护你,既然远离我并不能够让你安然的快乐着,那就我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吧。”
这是一些多么动听的情话啊。魅儿撇过脸,避开那道灼灼目光,压下那些涌上心头的酸楚和疼痛,深呼吸,换来一个强颜欢笑。
“你放心,孩子若在柳府,我自然会豁了性命去保护他们,也包括柳府的一家老小。况且,府中有二哥和三哥,还有季风傲,我们的武功也不比别人差。再加上那些你安排的侍卫,我就已经很感激了,”魅儿说完,紧紧的抿着唇,强压着眼眶中的泪水。
墨子梵微微蹩眉,“魅儿…”
“昊王,你说这些话,我已经理解不了了。你总是自以为是的选择对我好的一方,可是你有没有真正的问过我的心?我是怎么想的?当初,茫茫大雪中我看着你离去,一走就是几个月,你有没有问过我,我睡得可好,吃的可好。我离开江南,回到长安,风雨流言四起,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你也可想过我的感受?那时你在哪里?你一走了之,当日分娩我险些死去,而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魅儿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很快膝盖的裙摆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她哽咽道,“墨子梵,原先我欠你的,已还清。不说再无相见之期,那么,就当我俩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吧。”
魅儿抹了抹眼泪,刚站起身就被他拽住了衣袖。
“对不起……我…..”他脸色毫无血色,他站起身,仍然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我是个孤儿,出身卑微,所以我对自己的身世很是看重,当初将你安置在江南,也是不想你随我奔波…..这些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魅儿…..”,他声音轻颤,眉宇间满是心疼和关切,“将心比心,你可以拿生命来爱我,我一样可以用生命去补偿。这五年来,我一直是靠着仇恨而活,我一心想要报仇,可我不知….我不知那个纳兰依就是你啊….我已经无法抽身了,所以只能这样….”
魅儿背对着他,一袭红衣立在天地间,仿若一朵娇艳的红莲,带着血的腥味。她生硬的扯回她的衣袖,墨子梵顺势松手,她背对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墨子梵,你还期望我会谅解你么?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魅儿了,别以为你的几句话,就会让我动摇。生死自有天命,我的生活,就请你别再来插足了。”
“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他紧紧的盯着她,问道。
魅儿顿住脚步,静了一瞬,冷笑着转身,“死。”
他的白丝袍随着狂风舞动,冷漠的张狂。他听闻她说的话,沉默了一瞬,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一切,目光渐渐的清晰,敛去了浓稠的哀伤,他轻声却坚定的说,“好。”
日落霞飞的绚烂,远处浓荫处展露的亭台的飞檐一角,虚离山下冰湖的柔缓静淌,偶尔一声犬吠,一声啼鸣,一声叫卖。
静谧的祥和,随着他的一句“好”而打破。
魅儿愣住,看着他的脸庞,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沉默的一步步退向悬崖边,眼眸中的漩涡深不见底。
魅儿微微启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不是开玩笑的。这是生与死的抉择。魅儿掉入冰湖,不仅落下了病根,更是躺了三年才苏醒过来。
偏偏一句意味明显的玩笑话,墨子梵就当真了。
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