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忽然将那风筝故意扔到了袁明的跟前,接着晃了晃头上的步摇,对着萧劲寒娇笑道:“相公可曾听说,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
萧劲寒略一低头,就看到了慕苏粉面含笑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似是在示意他赶紧往下接话。
“嗯!”好吧,又是一个“嗯”!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逗哏的,他是捧哏的!
“这个‘五柳先生’啊,啧啧,叫人说他什么好呢?你说他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装什么清高,去做什么隐士,结果穷的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了!就连吃个酒,都要去朋友的家里蹭呢!相公,你说,这样的人多可悲啊!”
“嗯!”又是这个音!这厮真是把捧哏发挥到“极限”了!
“还有啊,他还好意思写诗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你说说,四体不勤,连种个豆子都是草盛,豆苗儿稀呢!可见他的妻儿过得有多苦了呢!自己一个人的清高,为何要连累一家子人呢?作孽啊作孽!”
慕苏摇头晃脑,假装可惜可叹地说着,还故意抖了抖那风筝,挡着袁明收拾东西。
袁明躲了几下,却也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在故意生事。抬了头,正想开口说话,却被慕苏抢了先——
“你现在再不抓紧机会,就是下一个五柳先生!到时候,被画在这风筝上羞辱的就不是你,而是你孩子了!别再空说什么扬名立万,给你的机会你不抓住,扬名立万就永远是空谈!”
袁明朗声一笑,道:“这位夫人好生奇怪!你我不过初见,何以得知在下已有妻儿?”
慕苏轻笑,自信满满道:“就凭你刚才说那句‘到底是孩子’时,眼神里透出的那份护犊之情!我不敢肯定那是你的孩子,却敢肯定你定是有孩子的人!”
袁明似是有些震惊,看着慕苏的一双三角眼几乎要张成长方形了。
萧劲寒也俯下身子,对着袁明沉声道:“先生的身上,除了炭灰之味,还有一股甚浓的发苦的药味和发腥的尿味。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先生家里,该是有一位常年缠绵病榻的老人!”
袁明闻言更是震惊,手一抖,竟将捧着的炭块掉了下去!
眼见着炭块就要摔碎,萧劲寒长袖一挥,将其接在了手中。
袁明一把拍掉了他手里的炭块,怒道:“你们威胁我?!这岂是君子所为?!”
萧劲寒拍了拍手,扫掉了手上的炭灰,冷笑道:“在下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给了先生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已算是极限了!”
袁明瞪了一眼萧劲寒,依旧不语,收拾了余下的炭块,就想挑起扁担起身。
萧劲寒眸光冷冷一闪,一把扣住袁明的手腕,指着地上的风筝道:“纸鸢凭风力,方可上青云!先生确定要执迷不悟?”
慕苏看着两人僵持的架势,暗道一声不好。她抢在萧劲寒前面说话,就是想劝一下这个袁明,免得萧劲寒真的对他起了杀意。现在看来这个袁明真的是软硬不吃了,萧劲寒会不会没了耐心直接解决了他?
“哎呦!相~公!相公?相——公!!!”喂喂喂,你家娘子我都这么凄惨地叫了,你这厮就不能回头看一下我?!看着仍在和袁明僵持的萧劲寒,某女低咒了一声。
算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相公啊!妾身肚子疼啊!”慕苏捂着肚子,也不管现在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了,直接扑到了萧劲寒身上,继续凄厉地哭喊着。
这条京城著名的骡子街,其主要功能是提供买卖牲畜的地界。慕苏扑身到半蹲的萧劲寒身上,而萧劲寒又没抱住她,因此她很自然很自由地就滑到了地上。而恰好那地上有一滩卖鱼的小贩杀过鱼后洒过来的血。
于是,现在的一幕场景,看在诸位买菜的大妈眼里,俨然是苦情娘子痴缠薄情相公,痛苦之际扑身上去还扑了个空,摔到了地上下身居然渗出了血!这岂不是要小产了!
“哎呦!真是作孽哟!”
“这大妹子下面流血了啊!还不快送去医馆!”
“这男人也忒薄情了!娘子都要小产了,居然还只顾着和卖炭的讨价还价?!”
“出人命啦!快去报官啊!”
“……”
萧劲寒在一整个天空的乌鸦乱叫中,抱着怀里偷笑的小女人,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以及指指点点中,终于回到了马车上!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让人拿那种眼光看过!
慕苏捂着嘴偷笑了半天,直到被萧劲寒一把甩进了马车,才惊呼了一声,止了窃笑。
慕苏理了理凌乱的裙子,也不管衣服上的血迹了,笑嘻嘻地朝着萧劲寒靠了过去。
萧劲寒扶额,感觉元气大耗,道:“阿鸾是否太过任性了?”——任性到让我想一掌拍死你!要知道,我从来没这么容易就起了这样的念头!
慕苏水灵灵的大眼一转,对着萧大爷的整体形象扫视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好吧,她把萧大爷对袁明的杀气引到自己身上了!
没事没事,谁让咱有玉佩呢!不会小命不保的!而且我刚刚救了别人一命,造了七级浮屠呢!
慕苏干笑一声,道:“相公,妾身刚才真的是肚子疼来着!”
“嗯!”
“……”——这就没事了?原来他萧大爷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慕苏在他的单音节回答下,只好闭了嘴,坐在那里心疼自己弄脏的裙子了!
“是秦相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