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直到大殓完毕,太皇太后的梓宫停在了奉殿,素皑也没找着机会单独跟康熙相处。但她知道他快要忙疯了,白天处理政事,虽然停朝了几日,但政事却不能停,晚上去守灵,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能够见一面,周围却总是有一大堆人,俩人连说上一句话都难。只是偶尔目光碰到一起,素皑会冲他露出一丝笑意,他会远远地回应,只不过笑容苦涩,但眼神却宠溺。
好在素皑的大姨妈比较心疼她,第一次来看她只待了两天就走了。素皑也没有太在意,钟嬷嬷说这很正常,第一次来葵水,总是很奇怪的。
几日的劳累,整个宫中的人都不太吃得消。这日不用再去守灵,很多人都回去休息了。素皑见胤禛心疼地帮胤禩揉着额角,柔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胤禩点点头,俩人便相携而去。她微叹了口气,唉,没有真爱的妹子只能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哦不,旁边还有个小轮子,至少也不是一个人走回去。
睡了大半天,素皑的精神完全恢复,此刻夜幕降临,她便了无睡意。想起康熙,不知道是在乾清宫操劳还是在梓宫前守灵。太皇太后这一去,给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年幼的时候太皇太后是他唯一的依靠,等他终于能独挡一面祖母却垂垂老矣再不能看护他。如今撒手人寰,他便是再强,心里也一定是孤独彷徨的。
素皑去阿哥所转了一圈儿,回来便带了一个包裹。此时夜已深,她信步走在小道上,不懂为什么,一种大无畏的献身精神突然充斥着她全身。
安慰一个失意的男人什么东西最好呢?她只能想得出来一个——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几杯黄汤下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康熙平日里很节制,从未见他喝醉过,更未曾有过醉态,但这不是说明他酒量好。素皑这么想着,坏心思一起,愈发得意起来。她自己的酒量也不好,非常不好,她喝酒不仅耐力差,而且还上脸,两瓶啤酒下去绝对满脸通红的那种。但是今天,为了她家阿玛,豁出去了!
这时候的素姑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更不懂安慰一个失意的男人最好的东西或许不是酒!要是她早点知道这些,砍了她她也不会去做此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乾清宫暖阁内,康熙正在批奏章。梁九功侍立在旁,看着帝王眼眶下深重的黑眼圈,面有急色,心中无奈地叹气。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上前劝一劝之时,门口便偷偷出现了一个精灵般的小姑娘,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冲他笑。
梁公公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上前一步微笑道:“皇上,公主来了。”
康熙猛然抬起头,望向门口,眼睛眯起来,门口那个影子漂亮地有些失真。
素皑跨进来,把包裹放下,冲梁九功眨眨眼,梁九功会意走出去,还不忘把门也给带上了。
康熙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拉过素皑,摸摸她的手,嗯,还好,不冷。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些天这么累。”
“阿玛不是比我更累?也没见您休息啊。”素皑说着把桌上的折子理好重叠,放在一旁。
“皑皑……”康熙瞥了一眼那叠还没改的折子,拉着素皑坐下。
素皑笑嘻嘻地脱了鞋上塌,伸出手来帮他揉着额头,说道:“阿玛,劳逸结合您懂不懂,事情再多也得吃饭睡觉。”
康熙扯过素皑的小手,把她拉到前面来轻轻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磨蹭着。
素皑拍拍他的背,主动提及:“阿玛不要太伤心了,乌库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您一直这样,她不会走得安心的……”说着拿过包裹,打开,“如果难受的话,用这个解决吧。”然后拿出了两坛酒,推出去一坛。
康熙瞪大了眼睛,“你……”
素皑顶着大大的笑颜,扯开自己的封坛,抱起来灌了一口:“不用拿杯子了,阿玛就着这个喝吧,您还没试过抱着酒坛子喝吧?呵呵,我知道老祖宗大丧期间我们不能饮酒作乐,所以要悄悄的,阿玛你要答应不会告发我哦!”
康熙看着素皑,有些失语,但仍然一把抢过她的酒坛子,嗔怪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素皑撇撇嘴,伸手拿过另一坛,扯开封坛,又灌了一口,挑衅一般地看着康熙。
一个男人,被女人挑衅了酒量,那他还端着不喝,会不会尊严尽丧?如果这个男人还是个帝王呢?如果这个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呢?
所以,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康熙抱起从素皑手中抢过的酒坛子,灌了一大口下去,含笑看着素皑。
素爷们儿豪气干云,与他碰了碰坛子,又喝了一口。
……
喝着喝着,俩人你来我往酒已去了大半。
素皑脸颊发红,酒意渐起,开始絮絮叨叨:“阿玛,你不要再伤心了好吗?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便明明知道他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得不离开这个人世,你还是会难过地像从身上挖下了一块肉。因为看护你的人没有了,把你当成孩子的人没有了,为你挡风遮雨的人没有了……其实他早已老了,已经帮不上你的忙,也没有东西能再教给你了,但只要他还在那儿,你就觉得心安,哪怕是他天天骂你。”素皑像是触到了什么伤怀的事,用手挡住眼睛,又灌了一口酒。
康熙的心极力地震颤着,素皑的话句句渗进他的心里,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明白他对祖母的感情,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