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通透了然的目光,段云天忽地便是苦笑。说白了,都是自己当年欠下的孽债。若非他当初的三心二意,又如何会有如今的苦果?
没有再掩饰了,只一瞬间,心便像是苍老了许多。段云天看看两个儿子,微抿着的唇开始蠕动,“爸曾经,真的是爱你姑姑的。那时候年少气盛,你姑姑又喜欢跟着我,久而久之也便生了情。可当时的我,也不过是段家中的普通一员,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能耐能跟你爷爷说要娶你姑姑呢?后来,你母亲出现了……”
从头到尾,不过都只是一场感情算计。段云天曾经爱上了段蓉烟,两人更是有着地老天荒的誓言。可很多时候,人是要向现实低头的,所以他娶了纪淑华。一边是新进门的娇妻,一边是少年时代的挚爱,他左右徘徊,甚至妄想过两边讨好,可感情的世界里,两个人刚好,三个人太多,纪淑华和段蓉烟,他只能选一个。
再往后,纪淑华开始发现他和段蓉烟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也在老爷子的严令教导之下认清了现实。他已然娶了一个,那么便不该伤害了她们两人,所以段蓉烟,他选择了放手。然纪淑华这样一个世家千金难免会有些骄纵脾气,偶尔两人一言不合了,便可以是三四天的冷战。这样的情况下,段蓉烟的乖巧温顺自然地便让段云天再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很多事情也便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比如段允恒的出生。
纪淑华流产之后段云天才收了心思,再加上纪家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和段蓉烟商量过后,段蓉烟才忍痛割爱让自己的孩子过户到纪淑华名下,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黑户。
其实说起来,纪淑华流产后那段日子真是段云天和她之间相处得最融恰的一段时间了,而段允恒的出现,也给了纪淑华很多的慰藉。然后来段老爷子显然发现了什么,一怒之下他便把段蓉烟给送到了国外出,而段云天也不得不接手家族的生意。
认识段依涵的母亲只是个意外,毕竟是年轻冲动,再加上由此酒会上喝了酒,妻子又不在身边,段云天也便糊里糊涂地和段依涵的母亲发生了关系。段依涵的母亲生段依涵时难产,后来段依涵也便辗转被送到了福利院。段云天找到她的时候,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许多。许是处于血缘亲情,许是出于怜惜,总之段云天把段依涵带回了段家,要给她一个名分。
再后面的事情也就那样了,这么多年过来了,段云天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抱着这些错误走到生命的尽头,却不想,如今大儿子竟然会患上这种病。而二儿子,恐怕也是外强中干,不知他身体内部的损伤有多严重呢!
病房内暗了下来,黄昏时候最后的几缕金黄光线也隐到地平线下了。段允琛双手交扣着,末了只能苦涩地摇头道:“爸,你可真糊涂。”
“是啊,所以爸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段云天说着站起身来。开了病房内的灯,适逢医生进来,他和段允琛也便退到了一边。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段允琛问着,身子微颤。
医生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浓,“市长,病人的情况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容乐观,若是不尽快找到可以匹配的肾脏,那么病人可能很难撑过半年了。明天我们会送病人去做透析,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必要的话,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后四个字在段允琛凌厉的目光下被咽了回去,医生说罢,匆匆告辞离开。
段云天颓然跌倒了房内的另一张病床上,半响捂面,他已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切。
“爸,你放心,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明知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段允琛却也只能这样说了。本以为此生可以过得平稳顺坦,偏偏命运总是这样爱开玩笑。
段允琛出了病房去,神色间有些恍惚。小走了一段路后,他一手撑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眼前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不知是谁在和他说话,段允琛再走了一步,终于要跌倒了下去。
一只臂膀伸来,而后他便听一道声音喝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匆忙慌乱的脚步声迭起,段允琛感觉自己平稳着陆,身下是并不松软的床榻。意识迷离,一团乌黑。
黑夜,又来了么?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彼时贺安便倚在走廊处,疲惫不堪。
“医生,情况如何了?”问出这话的时候,心内咯噔一下,旋即,贺安便是强勾起了一抹笑痕,想要敛下心头的不安。
医生正是当日段允琛的主治医生,是以他该说是最了解段允琛伤情的人了。听得贺安的问话,他脸上升腾起一抹灰败,最后熬不过贺安那薄凉的视线,他交代道:“段市长的伤口复发了,现在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很难说会不会落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毕竟当初他心脏附近也中了一枪,若是处理得不好的,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的事情了。”
医生离开后,贺安看到被推了出来的段允琛。麻醉未过,这会儿他还昏迷着。
突然便觉得今年真真是流年不利,呵,从年初到现在,好事没几桩,糟糕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了。想了想,贺安并没有把段允琛的情况报告给段云天等人,本来段允恒出事已经很让人着急了,若是这时候再雪上加霜,很难想像,段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