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正要夺了刀拉扯开俞善玖,他突然发力,将周围人推开,却将刀拿在左手,右手伸出大拇指放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娘亲谋害四弟,全是为了儿子的前程,父亲要杀娘亲,也是为了儿子的前程,既如此,儿子宁可不要前程,替娘亲担这个罪,还请父亲留下娘亲一条命!”说话间他将刀抵在指边,狠狠一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大拇指已经被切了下来,顿时鲜血从断口喷涌而出,俞善玖剧痛攻心,歪在一边。
吕氏眼睁睁看着儿子断指,一声尖叫锁在喉咙来不及叫出,眼一翻晕了过去。众人都是一呆,都愣在原地。
此时,院门前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放肆,我不过是去了会儿后园子散心,这怎么就反了天了?”
俞老太太扶着俞元薇,一路飞火流星似地进了院子,连声问道:“慧丫头呢?慧丫头呢?”
俞大老爷顾不得母亲,扑上去抱着儿子,一叠声叫人请大夫。
俞老太太一进门,看到满地的血,还以为吕氏已经遭了秧,心头一阵惊怒,正要发作,却看见俞善玖那截断指,顿时也慌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来!给我把二少爷给治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手指已断,除非神仙下凡,否则俞善玖此生也只能做个残废了。律法有定,手无大拇指者为残疾,虽然可以应举,但毕竟不是完人,难有好前程,更不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俞善玖这般自残,必为人诟病,这辈子在科举之路上是不可能出头了。俞家两位年长的少爷,王氏所出的俞善理心思不在读书上,唯有俞善玖身为长房长子,也还算勤学好问,连俞三老爷也对他寄予厚望,但这样一来,俞善玖就算是废了。
俞老太太曾养出个传胪儿子,科举之事也知晓一二,她向来身体康健,自信可以活到四世同堂乃至五世同堂,看俞善玖最有出息,自然也是有心以后倚仗他的,看重吕氏未尝没有俞善玖的缘故。现下看着这个孙儿成了一招废棋,如何不恼怒心痛,转头一眼看见旁边静静坐着的俞如薇姐妹,不免发怒,骂道:“都是你们这两个祸星,若不是因为你们挑起事端,玖哥儿何至于此?!早知今日,不如昨天就将你们母女打杀了赶出去,许对俞家还是好事!”
闵严怎容得她这样对俞如薇泼脏水,忙挡在两姐妹前面,道:“老太太说话还请慎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俞大老爷的吩咐,三老爷自是见证,却和如姐儿何干?!”
“你们可闹完了没?没闹完我们可等不得了。”忽而又是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随着这声音,外头呼啦啦进来好些人,头一个的正是王氏,她一脚踏进门来,看见一根断指,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本就乱糟糟的正房更是乱成一锅粥。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俞二老爷和王氏夫妇打头,后面还跟着几个本族的老太爷,俞家几代都是人丁不旺,旁系不多,这几位老太爷已经是血缘最近,也最说得上话的人了。
俞老太太本就怒意未消,又见了最不讨自己喜欢的二子夫妻以及几位本族太爷,不免惊怒道:“老二,你们这是做什么?”
俞二老爷有些难以启齿,微微错开视线,王氏推开搀扶她的丫头,挡在俞二老爷跟前,道:“老太太,大哥、三弟,我们要分家!”
俞大老爷脸一黑:“混账!父亲的还没出殡呢,你们闹什么分家,可还有一点良知孝心?!”又向几位老太爷赔罪,请他们去旁边花厅休息。几个老太爷看见屋内情景,都很是后悔,他们收了钱财好处,只是想为俞二老爷助助威,却没想到竟碰上了俞府这么大一桩乱事,他们也是尴尬无比,心里暗暗叫苦。听了这话,忙不迭地都走了,临走前都没有问俞二老爷一声。
俞大老爷摆出大哥的样子,但王氏显然并不买账,她冷冷一笑:“大哥你休要提良知孝心了,方才我和二老爷在门外,什么都听见了,你屋里如夫人闹出这么大一桩丢人的事,私敛家财,残害子女,现在还逼得玖哥儿自残谢罪,若老太爷还活着,只怕都要被你气死了,亏你还有脸提良知孝心!”几个月不见王氏动静,她嘴皮子倒是更利索了,看她白胖了一圈,气色极好,显然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俞大老爷只觉有些下不来台,再加上心烦意乱,索性道:“你们和母亲说吧,若她同意,我亦无话。”他体胖,抱不动儿子,便将俞善玖放在一个下人背上,背着去旁边屋子里好止血治伤,那根断指也有人捡了起去。而吕氏和,早在之前就被俞元薇和跟着老太太的丫头们搀扶出去了。
王氏见他要走,忙挡了过去,口中冷嘲热讽:“今日这事未完,大哥休想出这个门,不然我立刻就去前院,将这件事说给来祭奠的宾客们知道,到时候看你如何下这个台。”王氏性子越发乖张了,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也是俞家人,这事情闹开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俞老太太看不得大儿子吃亏,忙喝道:“休得放肆,我这老婆子还在呢,你们要分家,除非我死!”
俞大老爷却还是站住了,王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冷笑不止,为了今日,她筹谋了那么久,怎能轻易就放弃,却不接老太太的话茬,只管对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