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因知道有他在旁边守着,紧张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松弛,萧婧睡得格外安心些,醒來时已是翌日午后校园全能高手。
夏昱之前以那农夫的性命相威胁,逼迫他的妻子去打了水來,至于饮食,他却不敢放心由她去做,于是重又将他们捆上,自己去灶间煮了粥,见萧婧醒來,便将干净衣衫推给她,自己去灶间盛粥。
他刻意多拖延了一会子才回來,果见放在床头的衣裳都已不见,料想她已经穿上了,于是他先将粥碗放在一边,自己上前來扶她起身,谁知触手所及之处并非衣衫,而是滑腻肌肤。
夏昱皱眉道:“为什么不穿。”
萧婧昨夜发高烧,捂着两床被子出了一夜的汗,周身虽然酸软更甚于昨日,精神却好了些,她无辜地瞪大眼睛,轻声道:“人家重伤未愈,穿衣裳自然是慢的,谁教你回來的这样快,难不成……想替我穿衣裳。”
她脸颊潮红,衬得眼睛也是亮亮的,夏昱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不好责怪,于是只背过身去,粗声粗气道:“快穿好衣服,我再喂你吃粥。”
萧婧吃吃而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前她是公主萧婧时,或许是因着身份桎梏,也或许是因为受那位公主残余记忆的影响使然,虽然偶有调笑,但总体说來不免矜持,自从还魂回到属于自己的躯体时,那些关于公主萧婧的记忆虽然还好好的在脑子里,但她却已完全做回了自己。
自然,比从前还是……大胆了些,就算是前世的她,接受过现代教育,见惯都会里男女关系的复杂,也是做不出來这样的事的。
或许,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吧,因为深爱,所以在他面前可以毫无顾忌地做出许多出格的事,还不觉得羞赧。
待她穿好衣衫,夏昱便扶她坐起身來,将被子堆在她身后支撑住,无奈她根本坐不住,夏昱只好将她揽在怀里,再端了粥來喂她。
其实虚弱是真的,却并沒有到连坐也坐不住的地步,只不过是倚病撒娇,想赖在他怀里罢了,只是夏昱却规矩得很,让萧婧忍不住疑惑,这是她认得的那个夏昱吗?若不是他身上的气息依然如故,她几乎都要怀疑眼前这人是假冒的了。
她所认得的夏昱,在大婚之夜就敢公然在新房对面招妓嬉闹,也敢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是帝都众所周之的浪荡公子,难道,是她自己太沒有吸引力了,不会啊!那位公主也是个身材纤弱的主儿,说不定身材还沒有她好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半碗粥喝下,萧婧却还赖着不肯起來,见夏昱坚决地要推开她,她只好装出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來:“总要……歇歇再躺,不然会……吐出來的。”
她的脸色确实不好,因此夏昱无法,只得任由她靠着,只默不作声。
萧婧却又道:“与我说说话也好啊!若是……我一睡下就醒不过來了,那可怎么办。”
夏昱虽看出她有三分故意,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这一点小小要求总不好拒绝,于是反问道:“你想听什么。”
萧婧略一思忖,便要求道:“你说你已有妻室,那便讲讲你和夫人之间的故事吧。”见他面现为难之色,她又补充道:“你多说说你是怎么爱上她的,也好打消我的妄念,否则我执意去纠缠你,岂不是在你和夫人中间添堵。”
夏昱见她执拗要求,便随便敷衍着说了几件事,谁知却勾动了这些日子來日夜担忧的一副愁肠,说到后來,竟是滔滔不绝的了,有许多话,他连宋易和叶青都不曾告诉,如今面对这陌生女子,却一反常态地说了出來。
夏昱自己也有点迷惘,只是情之所至,竟不像是他替萧婧解闷,倒想是他自己倾诉衷肠了。
萧婧先开始还应答几句,到得后來只是默默地听下去,夏昱却不曾低头,所以并不知道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只一味沿着思绪说下去。
九岁那年在上书房第一次见到那小小的女孩子,只觉得她很是聪明,却又沒有寻常皇室贵族的傲气,仅仅一个下午的相处,他虽然年幼,竟也有些不能忘的意思了。
之后她的人生一路花团锦簇,他却走上了世人眼中的浪荡之路,虽然是天壤之别的处境,他却总是时时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和殷恪萧泓等人过从甚密,渐渐地也生出了嫉妒之心。
阏于王子來朝那一日,听说王子御前求婚,他竟有些心慌,生怕皇上允了,她便要嫁到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去了,幸而她当众辞婚,后來的凤栖台选婿,他虽沒有资格入围,但她却直言上书不肯出嫁,让他又生出了些希望。
萧婧听着他说下去,一颗心却越來越沉,怎么都不是滋味,他说來说去,根本从头到尾爱上的都是韶华公主萧婧,何曾有她的存在了,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大婚后他们聚少离多,怎么会就凭着那一点点相处的时光就爱上了她呢……
原來从头至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以为他对自己倾心相恋,实际上……
说到这里,夏昱不禁黯然:“其实,我知道她心有别属,只不过碍于世俗礼法不得与那人共谐连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大婚那天……”
一语未毕,萧婧却剧烈地咳嗽起來,夏昱尚未及反应,她已经倾身向前,呕出了血來,被褥上顿时染了色泽暗沉的血,紧接着萧婧就向后软倒,夏昱抢上去抱住,只见她脸白如纸,眼神也有些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