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夏昱的心结后,在谷里的日子便只能用愉快二字来形容校园全能高手。山谷另一头有一汪清幽的潭水,四周绿柳环绕,景色极好,萧婧每天总会来这里小憩片刻,放松一下身心。
当然,她躲来这里的原因也包括不想吃药,鬼医替她诊过脉后,每日都按时给她拿来一大碗苦黑的药汁,让萧婧觉得自己一辈子要吃的药怕是都在这几天吃完了。
之前她还担心夏昱和外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闹僵,某日在见过那祖孙二人一同散步时,她才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夏昱此人的演技早在帝都时就见识过多次了,久居深谷的鬼医怎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也不知夏昱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哄得鬼医同意他们离开。自然,之前鬼医说给她下蛊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过是来吓下夏昱罢了。虽然并未中蛊,但鬼医仍嘱咐夏昱要常带她回来,好好调理身子。
夏昱自是应了,因着鬼医说萧婧仍须服几天的药,所以他们又在谷中耽搁了几日才动身。临行前那日,鬼医看着萧婧喝下最后一碗药,忽然道:“昱儿就交给你了,回去后你要好好看着他。”
萧婧险些将药喷出来,鬼医却当她是害羞,笑了笑便出去了。
第二天在回去的路上,萧婧故作不经意问道:“喂,你都和你外公说了什么,哄得他老人家那么高兴,还肯让我们离开?”
夏昱眉尖微挑,口气揶揄:“韶华公主是女中豪杰,智计冠绝天下,难道连这个都猜不出?”
萧婧趁着他双手都拉着缰绳不得空,狠狠用手肘在他腰上捣了一下。夏昱弯弯嘴角,凑到她耳边道:“我只说你这次是和我私奔来的,我还是要回去向你父母提亲,况且……”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我也应了外公,明年抱曾孙一同去探望他老人家。”
“曾孙……”萧婧一时没反应过来,“曾孙是谁啊?”
夏昱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放声长笑,笑声回荡在山道上,经久不绝。
一路走走停停混了几日,眼看今天下午就可到达帝都城外,萧婧的情绪也低落下来。两人坐在道边的茶摊上,夏昱见她手里的饼没咬几口,伸手敲敲她的额头,问道:“不好吃?”
萧婧无意识地把饼撕成小块丢着玩,叹气道:“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去。”她拍了拍身上的饼屑,站起来扶着茶摊旁的树干,“城里那么闷人,哪有这里好?”
这句话引起了摆茶摊的老汉的注意,老人笑着上来替他们添了热水,道:“姑娘这句话可教人不懂了,看公子和姑娘的打扮……怕也是皇城里头的公子小姐,有吃有穿还不好么?”
萧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卖茶老汉想了想,笑道:“小老儿明白了,姑娘是说大户人家规矩多不是?”
萧婧侧了脸笑道:“有点那样的意思,却也不尽然……”她扬了扬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总是局限在一个地方,人也会变得狭隘起来,因为能看到的只有那么一点,所以才会斤斤计较,若是让他们走出去,看看江河湖泊的壮丽,孤峰峻岭的气势,心胸也会开阔些,可惜那里的人都不这么想,所以我不愿回去,在那里待久了变成和他们一样,人生岂不是太没有乐趣了?”
她这一大段话说得半文半白,卖茶老汉自然是听不懂的,只笑了笑便去一旁乘凉了。夏昱慢条斯理地喝尽杯中的茶水,嘲讽道:“你这一辈子都在皇宫里,哪里见过什么江河湖泊孤峰峻岭了?”
萧婧方才说得兴起,竟忘了如今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没有?告诉你,什么三山五岳、丽江九寨沟我都去过,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三峡啦,坐船沿江而下的感觉真不是……”
她回头看到夏昱探究的目光,原本滔滔不绝的话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萧婧尴尬地笑笑,“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显然夏昱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迈近了几步,一手扶在萧婧旁边的树干上,眼眸微眯:“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地方?”
萧婧吞了一口口水:“说了我都是胡说八道的,大概是做梦梦到的吧……”她见夏昱大有刨根问底之势,忙从他腋下钻过去,“好了,还是快点上路吧,天黑后蚊子就多了。”
好在夏昱并不是一个揪住问题不放的人,于是两人便顺顺当当一路无话地到了帝都外城城门下。距离城门还有数十丈时,夏昱忽然皱眉勒停了马,若有所思地看向城头。城头上隐约可见有守兵巡查,人数较之从前有增,颇有严阵以待之势。
萧婧还在催促:“怎么不走了?”
夏昱淡淡道:“入夏后城门辰时开,酉时闭,眼下申时未过而城门紧闭,必是有变。”
萧婧听他口气郑重,也装模作样地抬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眺望了两眼,“管它有变没变呢,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挨晒吧,回去了才知道不是?”
夏昱的口气微带粗暴:“你懂什么,帝都外城不属东西两营,而是天子的禁卫军直接驻守,非天子令不得自作主张,眼下城外既无敌军又无流民,城门却不开……”他越说下去声音越是低沉,眼底渐渐浮起游移不定的神气。
萧婧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严肃的表情,当下心里也有些不安,“那我们要怎么办,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夏昱沉吟片刻,勒转马头后解开栓在马鞍上的另一匹马的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