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赶紧一咬舌尖,猝不及防差点没叫出来。
医生看了他两眼,呵呵一笑,“小伙子虽然长成这样,倒还挺硬气。”
“……”苏聿只能点头。
医生拿夹板把他的手臂覆上药膏,固定好,撸了撸胡须,一笑,“少活动,过几天就能好。”
苏聿赶紧又点头。
天已经晚了,南宫北送走医生,叫了酒菜。
苏聿从南宫北刚刚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有点神不守舍。
他现在可以走了,苏聿知道,天南海北,他自由了。
这是他想了二十多年的自由。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又犹豫了。
按理讲,他在吴家生长,满脑子应该都是打不了马虎眼的正义,耳朵里听的全是魔教大开杀戒且滥杀无辜的话,内容能吓的小孩子三天晚上睡不着觉。然而在魔教这一年,他却知道魔教和他之前听闻的完全不同。不是什么嗜血杀神大本营,当然,教主更不是像他们形容的丈八尺有余的铁塔大汉。
魔教的人千奇百怪,有的极难相处,有的却能轻易交上朋友。
苏聿和他们混熟以后懵懵懂懂不得其解,何以谓魔?
黑衣的男人面对他的疑惑,只是抬眼看他,目光波澜不惊,语音很是平淡。
随心所欲,是而为魔。
救人随心,杀人随心,万事随心,便是魔道。
南宫北看他也不吃饭只顾着发呆,憋了一憋,只能说,“别想了,吃饭吧。”
苏聿啊了一声,抬起筷子夹了块豆腐,扒拉了两口,偷眼看了两眼南宫北。对方本来神情自若正吃得欢实,奈何学武的人观察都比较细致入微,苏聿吃一口就打量自己两眼,他怎么可能没发现,于是只能看过去。
苏聿正偷偷打量他,被抓个正着小小的啊了一声,脸色有点尴尬。
南宫北咳了一声,下意识的放低声音,“有何事?”
苏聿支吾了一声,放下筷子,“大侠是否今夜就要离开了?”
南宫北笑了笑,以为他刚从魔教逃下来还害怕,于是说,“我一会儿便会离开。但你不必害怕,魔教妖人,我们这回自将一并铲除!让他绝不至于再残害于你!”
苏聿一听,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看他,扯出一个笑容。这笑却又只停了一瞬,便悲从中来,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南宫北又吓了一跳,心说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说哭就哭啊!他从来不善于哄女人,这长的这么娘气还受过委屈的男人更不会哄,一时间手忙脚乱。
南宫北一叠声的问他到底怎么了,苏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抹了抹眼泪,说,“其实,我还有,还有个很好的朋友,也在教中”他看了一眼南宫北正在认真听,于是接着说,“当时只有我一人受罚,我逃出来的时候,居然,居然没有想到要去找他!”说到这儿他哭的更伤心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我……我居然只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
南宫北赶紧说,“不不不,你一点也不坏一点也不坏!”你只要别哭了什么都好了!
苏聿哽咽,“我其实,特别担心他!”
南宫北立刻拍胸脯,“我们明天一定会赢了魔教教主!到时候绝对能把你朋友救出来!不,不止你朋友,其他人我们都救出来!”
苏聿红着眼睛看他,破涕为笑,“那,那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这一笑宛如雨后桃花,艳丽非常,南宫北一闪神,就已经点了头。
当夜,南宫北大侠在隔壁捶胸顿足,郁闷非常,想着明天一定早点走别让隔壁那说哭就落眼泪的主知道。
他们南剑门,讲究的却是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了什么就必要履约。
因为这条门规,南剑门也是江湖上风声最好的门派之一。南宫北自从入门拜师以后从没破过此例,然而他傍晚应下的这句话,却是能不履约就不履约。
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上山,不合规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呢,他良心不安啊!
这一边,被他念叨着的苏聿正一脸郁闷的对着镜子看那张脸。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心说,真的假的!这么容易就骗着对方点头啦!果然美色才是最终杀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