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灰袍法师皱起了眉头,“快跟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不适合久留。”
萨恩默默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你这个……”灰袍咬紧了牙关,花了十足力气才把咒骂吞了回去,“鸿明他是从这里消失的不错,但是诸神的国度又怎么会只有一个入口,他不一定会从这里重返的!”
“不,他会的。”萨恩依旧没有抬起头,只是敛起了宽大的斗篷,把自己包裹在了阴影中。
“你!”
黑袍法师拉住了想要暴跳的同伴,从怀里摸出两枚徽章,扔给了萨恩。
“一个可以暂时隐匿,另一个则是传送,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要认准时机。”
灵巧的接住了两者,萨恩冲对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几人飞快的离开了这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殿堂,萨恩又愣了片刻,伸手一拍,激发了隐匿法阵,随着一阵魔法波动,他的身影也慢慢被法阵掩盖,大殿里恢复了空旷寂寥,再也看不到一条人影。
虽然是脚下洞开的缝隙,但是鸿明很难说自己感受到的是下坠还是上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失去了应有的重量,似乎不是坠入了时空裂缝,而是进入了什么异域魔渊,强烈的眩晕和压迫感萦绕周身,口鼻像被什么掩住,再也无法呼吸。他的两眼开始发黑,几乎无法视物,正在这时,脑中嗡的一震,紫芒荡开了黑雾,他双足落在地上,终于站稳了脚步。
睁开双眼,入目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建筑,天地日月都消失不见,甚至连踏足的地面都不是真正的造物,而像是云朵或者烟尘,虚无飘渺,没有半丝人气。在这片旷野上,站着两个人,一位像是个青年男子,白袍红发,金色双眸,容貌俊美的不似凡人,带着无限的权威和尊严,如同帝君一般矗立在正北。另一位则是被唤作银星女士的黑袍丽人,只是她的衣裙已经残破不堪,如同皓月般皎洁的脸孔上,一目空洞无物,深深凹陷,顺着伤口拉出一条血痕。
只消一眼,鸿明就明白自己来到了何处,他的身体轻的发飘,刚才一番大战几乎耗尽真元,天地间的真元似乎也为之一空,再也无法勾动元气借力施法,这里的空间和法则陷入了某种绝对的掌控,容不得他这样的凡人触碰一分。这不是奥伦大陆上任何一处所在,而是真正的神祇位面,由神明构造的仙家境地。
“异界人。”
一道声音穿透了鸿明的心灵,直直插入脑中,他发出了声闷哼,但是没有移开视线,直直的瞪视着那白袍神明,双眼都为之生疼。这就是他们需要对付的敌人,只是曾经的一切准备现在看来都滑稽的如同一场闹剧。他太强了,无法形容,无可比拟。而如今,鸿明庆幸面对这个神祇的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这就是苏伦娜最终的意图吗?从我手中抢夺那件神器……”
其实从听觉而言,鸿明根本无法分辨神祇说话的语速,没有所谓的高低快慢,只有类似波动的冲压,他的声音与心灵感应产生了谐振,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鸿明的头脑,一丝鲜血从他耳中滑落,滴在雪白的衣襟上。
一道幽光出现在鸿明身前,似乎帷幕一样拢住了他的身形。苏伦娜收回了抬起的手指,平静的对光明神说道,“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未结束。”
“你已经败了。”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让他取回神器,也只是干扰了我弥补神格的速度,但是那场战争——任何战争——都只会增加我的力量,而被威胁、被恐吓、被残杀,我的子民只会更加虔诚的向我祈祷,把他们真挚的信仰之力献与我,祈求我赐下祝福和胜利。”
“就像吸食鲜血的恶神。”苏伦娜的眼中透出了一丝憎恶。
“我亲爱的姐妹。”光明神的表情无懈可击,但是声音却有了一股渗人的寒意,“你已经衰落到忘记诸神是怎么树立权威,获取信仰了吗?善神和恶神在这上面区别不太大,只是方向的问题。”
他顿了顿,环视着自己空旷寂寥的神国。“看看这里,我不需要奢靡和铺张,不需要献祭和鲜嫩可口的处子。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新的力量,统治、教条、驯养,凡人们只是些迷失了方向的羔羊,他们需要的是一位强而有力的牧羊人,而非那些看似美味的毒草。对于这些愚蠢到只会恳求的人类,思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那么选择呢?”苏伦娜的声音绷紧了,“亿万年来,与你平起平坐的诸神,所有的信仰和不同的世界法则呢?你要毁了这一切吗!”
“选择?”光明神那如同雕像般的身躯颤抖了起来,像是在压抑狂怒或者大笑,他那支造型独特,如同日轮和十字叠加的权杖举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些‘选择’,你们这群怯懦的东西才会留在了奥伦,才会让我们输了那场大战。选择?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整个世界回荡,如同涟漪般的元素波动随着他的声音战栗,“你们需要的不是选择,而是遵从。强大、无法反抗的遵从。”
一道耀眼的金光笼罩了整个世界,女神的黑裙鼓荡了起来,如同在狂风中挣扎的海鸟。
“去吧,‘审判’会告诉你答案。”
权杖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