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炉火正在噼啪燃烧,然而再旺盛的火焰也无法驱散那种渗入骨髓的寒意。这里是位于大陆西北方的托斯纳诺行省,从冻原袭来的寒潮过早的降临在这片土地,几尺厚的积雪掩埋了田野和道路,让身处郊外的大法师塔就像一座矗立在雪原中的孤岛。

太冷了……坐在床边的老者抬起了头,几天的看护让他一丝不苟的装束也变得凌乱,他的手伸向摇椅边,摸出了不知何时滚落在地的法杖,那是一根看起来十分华丽精巧的细杖,跟他的风格完全,然而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这东西的存在。轻轻抬起法杖,老者却有了一丝茫然,他又能做些什么?使出一个操控天气停了这场该死的大雪,或者再点燃几堆火焰?让他感到彻骨寒冷的,真的是这些吗……

“老东西……”

一声微弱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神智,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法杖,用自己满是老年斑的枯瘦手掌抓住了另一只手。

“你醒了。”他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自然亲切,“要吃点什么吗?我让那个女佣做了点热粥,味道相当不错……”

“哈……”床上那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嘲笑,又费力的喘了几口气,“骗自己……还是,质疑预言大法……”

干涩的笑意凝结在了老者脸上,过了很久,他终于又张开了口,“你跟命运女神斗了一辈子,却倒在最后关口,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哦,得了……”那声音虚弱的时断时续,却仍留下了一丝温柔的嘲讽,“里奇……激将,也,没用了……”

是啊,他当然知道,死亡对于任何人类都是平等的……至少对于大部分人类……

壁炉中的火堆还在噼啪燃烧,橙色的火焰照耀在卧房中,给两人的身躯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床上那人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眠,片刻后,他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梦到了,过去……”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尚未睡醒的含混。

“什么?”老者不由凑的更近了些,他如今也过了可以夸耀耳力的年龄了。

“过去……年轻,时……”音量稍稍大了点,但是依旧那么模糊。

“过去……”老者咀嚼着这个词,他如今已经超过160岁了,有着太多的过去,太过漫长的青春,但是听到这个词时,第一个浮上脑海的却是一间狭小的寝室,一半肮脏凌乱,另一半一尘不染,两个同样年轻的孩子正站在比邻的两张床边,怒视着彼此。

“想起……吗……”似乎被什么记忆逗乐了,那个声音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咳喘,“……狗贵族……”

“哈,至少比土豪家里出来的白痴要好太多。”老者也发出了一声轻笑,在他那尘封的记忆里,有什么突然被擦亮了,散发出柔和的辉光。他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么那么那么久以前的过往,他还是个落魄贵族家出来的小少爷,被自卑和自傲碾压,充满了不切实际的野心,还有一腔愤世嫉俗的孤傲。而那家伙,那个从小被塞着精美的食物,穿着华丽的服饰,有着大把大把财产可以继承,却跑到法师学院的愚蠢小子……

“哈,里奇……你只是在……嫉妒……”

“嫉妒你什么?臃肿的身材,惹人嫌的脾气,还是那乡下小猪都不如的生活习惯?”

“……哦,老东西……有时候……真……讨厌……”

“是啊,是啊,我知道……”

老者露出了一个微笑,更紧的握住了那只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手,和自己一样苍老,一样枯瘦。他是嫉妒的,曾经那么的嫉妒,嫉妒那个圆脸少年优渥的身家,嫉妒他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和无畏,更嫉妒他远超于常人,几乎无法比拟华丽美男赞赞赞HTtp://92ks/14652/的魔法天赋。在那些年里,他曾经是那么的恨他,却又始终无法挪开视线。

“见鬼……那么久……”床上的身躯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无力的瘫到在了床榻上,“他叫什么……鲁恩……凯恩……迪恩?”

“凯拉斯。”老者伸出手,按住了冒动的友人。“凯拉斯.迪撒托尔。”

不需要再多提示了,他们并肩打败的第一个敌人。对于两个天才而言,进阶中级学徒不是件难事,却因为这件公案整整延迟了一年。可是即便对于那时还如此自私傲慢的自己,也从未产生过丝毫的后悔。他只是失去了一年时间,却获得了一位相伴终身的友人。

“哦,对……塌鼻子,迪托。”一阵轻颤从掌心传来,那人甚至都挠了挠老者的手背,这一瞬间看起来开心极了。“他呢……黑袍……?”

“他没能成为大法。”

这句话就是结束了,没有成为大法师,就仅有凡人的寿命,也许早在7、80年前就埋入了黄土之中……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又冷了下来,看着恢复了安静的老友,老者突然产生了一阵悔意,他不该说的,也许他该……

“太好……”过了很久,床上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咕哝,“幸亏你……是……我一样……天才……”

这声音里没有不甘,没有惧怕,只有一丝真实的满足和庆幸。老者的双眼突然有些湿润,他懂他的意思,他太懂了。

如果不把所有生命投诸于魔法,那么魔法也就不会对你露出青睐的微笑……这是奥伦大陆上任何一个法师都懂的谚语,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不只是因为天赋。当一位法师用毕生沉醉于这个由元素构成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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