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雅采听了这话,垂眸一笑,心里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只对着那店主道:“掌柜的,我就只要那画了少女的纱灯。”
付了银钱,她将那纱灯拿在手中看了许久,真是越看越喜欢,出了柳记纱灯,她提着那纱灯跟他并肩走在雪中,看着周遭人群来来往往,瞧着满街如梦如幻般的灯景,只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连带着步履轻扬,眉梢眼角也全是轻笑。
夏侯懿还是一脸的浅淡,步履沉沉的,拢着披风走在夜色里,那一身气势未敛,虽也未刻意怎样,但是街头百姓看见他拢着黑色披风踏步而来,一身贵气难以遮掩,即使街上人多,众人看见他来,还是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让二人过去,所以即便人多,二人走起来也丝毫不费劲,很是畅通无阻。
只是众人瞧着二人过来,男的俊美沉毅,一袭黑衣黑袍神秘贵气,女的娇俏活泼,一袭浅紫裙裳温柔俏丽,不少人都看的怔了,与二人错身许久,还提着纱灯回头去看,夏侯懿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只当做没看见,脸上仍是寡淡冷漠的,只有眸光掠到身侧女子身上的时候,才会在那浅淡的眸光里添上几分笑意和暖意,她似乎高兴的很,步履飞扬轻快,还牵着他的手轻摇起来,就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夏侯懿见她容色鲜妍,倒也一点看不出二十多岁的模样。
窦雅采是头一次来漠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虽说天底下热闹的街市都是一样的,但是街市上卖的东西却是不一样,京城里有的东西这里未必有,而这里有的东西京城也未必就有。
如今虽也有不少商队行游各地,将各地的特产带至别的地方,但是终究还是流通的慢些,所以很多吃的玩的,她都没有见过,如今也才算是相信了那络腮胡子的话,漠北的年节是真真的热闹,也确实要比京城的好,大概也确实是新鲜动天。
她的眼睛看这些新鲜玩意儿都看不过来了,自然更没工夫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漠北的夜比京城的还宽广自在的多,京城人多,摊贩林立,热闹的很,却总觉得逼仄的很,这会儿在骊城里,同样是大雪纷飞的夜,她却觉得很自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腑之间沁凉无比,空气新鲜的很,抬头看看广阔的天际,又瞧瞧远处的山峰,不由得想着,若是天晴朗日时,骊城里应该是很美的吧……
她复又深吸一口气,那凛冽清凉的空气之中忽而飘来一阵酒香,这与她素来闻过的酒香都不大一样,只觉得那酒香辛辣无比,偏偏甘醇醉人,越闻就越是有味道,不由得生了好奇,扯了扯他的手:“懿,你闻到了么,有酒香呢!”
夏侯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酒铺,抿唇一笑:“鼻子倒是很灵,这是骊城特有的玉髓酒,离了骊城再往北去,便是放牧的人了,那边不似这里能结群居住,那边比这里更加严寒,地势也更高些,所以喝的都是马奶酒,这儿的人喝惯了那样的味道,只是有些人嫌不够辛辣够味,便淬炼出了一种法子,将那马奶酒加了一味酒料进去,就成了这玉髓酒,这酒普通人只饮一杯也会有醉意,有些酒量浅的,闻着酒香便醉了。”
“这么烈性的酒,那谁要喝啊?”
窦雅采也早看见了那酒铺,酒香醇厚,辛辣冲鼻,偏偏不那么惹人厌,她倒是想多闻一下,甚至产生了想尝一下的念头,“懿,你喝过么?”
夏侯懿抿唇微微一笑:“漠北汉子豪爽不羁,自然都是爱喝这样的酒的,这酒在京城里没有,只有这漠北才有,这儿的人,还喝不惯京城里的酒呢,只觉得京城里的酒像水一样没有味道。”
“我自然是喝过的,每次出征之前,都要京墨寻了这玉髓酒来,与众将士同饮,唱一曲战歌,便出征去了。”
烈酒总能激起男儿豪情,男儿舍身保家卫国,厮杀疆场尸骨无数,若无半分血性,也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了。
他顿了一下,眸底隐有一丝笑意,抿唇道,“只不过,我头一次喝到这玉髓酒的时候,醉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那种醉酒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后来喝惯了,就好了。”
窦雅采听他这般说,也跟着笑起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酒香浓郁,她微微翕动鼻翼,又拧眉想了片刻,才道:“这酒中有苍术白叶,还加了少许的糯米,甜糜,难怪香气这般浓郁,这酒虽然烈性,但是酒醉之后并不伤身,喝醉了也是不怕的,只是到底是酒,饮多了才会伤身。”
她的酒量不好也不差,只是药酒不能多喝,喝了就会醉,这会儿被这酒香勾的馋虫一动,便眸带亮色望着他道,“懿,我想尝一杯,好不好?我们过去喝一点,好不好?”
她这话惹的夏侯懿哂笑起来,噙着一眼的笑望着她:“你想尝一杯?你忘了上次喝生姜酒醉了之后的事情了?你要是忘了,那我说给你。”
“我没忘!”
她娇嗔,瞪了他一眼,复又望着他笑起来,“咱们现在能这样,换个角度想一下,也是多亏了那生姜酒啊,不然,还不知道我要别扭到什么事情呢!”
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垂头笑了一下,然后又眼眸亮亮的看着他,“要不是我小时候偷喝我爹的药酒,我也不知道我喝了生姜酒就会醉啊,别的药酒我都尝过了呢,只要不喝多都是没事儿的啦!”
看她眸色闪亮,一看就是很想尝试的样子,夏侯懿却仍是不答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