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肆/虐一天的纷扬大雪停了,外边依旧寒风凛冽,络玉阁里却暖如春阳。
叩叩叩。
有敲门声响起。
艾叶听见敲门声一愣,窦雅采忙把手里的药杵放下,将装着药草的几个鎏金瓷碗推开,拉开锦被窝在榻上,装出一脸病容,对艾叶轻声道:“去开门,瞧瞧是谁。”
门一打开,来福就带着几个下人进来,那几个下人抬着三个红漆箱子进来放在一边,来福过来对着窦雅采笑道:“王爷知道娘娘病了,这些珍贵药材都是王爷特意吩咐小人送来给娘娘补身子的!只是,只是王爷今夜宿在王妃娘娘那里,不方便过来,王爷说日后得空会来看娘娘的!”
“是么?那多谢瑞王爷啊,”窦雅采微微眯眼,趁着来福不注意,又放了血浆草在嘴里,用丝帕捂住嘴狠狠咳了几声,嘴角沁出血迹,丝帕上也全是血迹,她才歪在榻上,对上来福惊异的眸光,心中暗笑,口上虚声道,“你回去就说王爷费心了,哎,我这个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咳的越发厉害,这咳血也越发的多,我常常觉得胸口痛的难受啊,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日子啊……”
来福是真的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娘娘,你千万别这么说啊!”
窦雅采虚弱一笑:“你别怕,人都有一死,死了怕什么……哎,我只是担心沅儿,幼子无辜啊,我要是病死了,将来沅儿无可托继啊,真是可怜……哦,对了,来管家啊,我想等死了之后,葬在山岗上,也算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居所,你说好不好?”
“娘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没有这么严重吧?你别吓唬小人啊!”
窦雅采呵呵一笑,把染血的丝帕递过去给来福看,又厉咳几声,凄凉一笑:“我像是在吓唬你吗?来福啊,其实外间传言我知道,说我病得快死了,说我的病会传染人,其实是真的啊,肺痨死的,怎么会不传染呢?哎,你抖什么啊……我其实也不希望连累瑞王府的人啊……”
“娘娘!小人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小人告退!”
来福带着几个下人,犹如惊魂之鸟一般落荒而逃。
来福一走,窦雅采眯眼窃笑,眉目轻挑,把手里染血的丝帕随手一扔,吐了血浆草的残渣,起身去看那三箱子药材,轻扯唇角,眸光渐渐幽深,半晌,转眸看着艾叶和榻上裹着锦被冲着她笑嘻嘻眨眼睛的夏侯沅,勾起唇角,轻笑出声:“瞧见没?我的假死药制成,而时机也成熟了……”
夏侯懿送这么多珍贵药材过来,定是相信她病入膏/肓了,而来福跟那些下人惊惶逃走,也必是对外间传言深信不疑,她这些日子的布置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她行将就木,就快要死了……
“娘,不如今晚就行事吧?”
夏侯沅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兴奋神色,眯眼坏笑道,“等你死了,我和艾叶就依计行事,到时候借死遁走,也是美事一桩啊!”
窦雅采哼了一声:“你会不捣乱?你搞破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实话,全盘计划里,她最不信任的人就是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