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采青见到来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扑上去,抓着她的手就问,
“孩子呢,我生的孩子,他在哪儿?”
“你放开我!”那丫鬟看桑采青一身血污混着地上的泥土灰尘,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觉讨厌,又害怕她弄脏了自己刚换上的干净衣服,伸手使力将她向后推去,看桑采青摔倒在地上。虽然这位桑姑娘的经历确实可怜了点,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样?”桑采青被那个粗使丫鬟恨恨地甩在地上,犹不死心,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问。
“怎么样你还猜不出来,要是孩子好好地,你会被扔到这里来?告诉你,你自己不安分,造的孽,报应在小少爷身上了,夫人看了,气不过,才把你关在这里的,你还不明白呢?
“我要是你,就老实呆着,别找麻烦,没准过几天,夫人心善,看你诚心悔过,放你出了这里也说不定!”
“你!”桑采青虽然曾经也是个丫鬟,但她一向受宠爱,何曾被一个柴房里当差的粗鄙下人,这样当着面的奚落,心中不忿,可是片刻间,又是忍住了,现在,她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哪里还有曾经的风光?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心里明白,越是这些下人,有时越是刻薄残忍,只怕,现在就算自己再惨,没有好处,这个丫鬟也绝不会给自己一点儿有用的消息。桑采青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来,解下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她现在只是庆幸,自己生产时,身上的东西首饰都被拿走了,可是这玉佩还在。
桑采青抬起手,将这玉佩在那丫鬟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只要告诉我,我孩子的情况,这个,就是你的了!”
这丫鬟一直是方家打杂的下人,没见过多少好东西,此时见到桑采青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就觉得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心里贪念顿起,暗恨自己之前懒惰,把人扔到这里的时候,看她身上只是胡乱套着穿着里衣,就没有仔细检查一遍。不过,现在也不晚,她虽然地位低微,打听到的消息不多,但是就算这桑姑娘反悔,她自己抢过来就是了,反正别人都说,这桑姑娘早就失宠了,还陷害过大少爷和武副官,早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这样想着,小丫鬟的眼睛紧紧盯着桑采青抓玉佩的说,目露贪婪的目光,说道,“我听说,小少爷生下来连哭都不会,大夫说小少爷在母体没有养好,又是难产,呆着体内时间太长了,反正就是活不长了,夫人很生气,连产婆的红包都没给!”
什么?!
活不长了,活不长了……
桑采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这几个大字盘旋不去,怔怔地,连那丫鬟从她手中将玉佩抢去,跑出门外都没了反应……
半晌,她才动了一动,身上的疼痛感放佛消失了,麻木了!就像是连感觉都没有了,一颗心飘飘荡荡地,没有归处,她的孩子,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她费尽千辛万苦生下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到,就不见了……
桑采青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什么,她曾经看着沈流云的孩子,白白胖胖,聪明可爱,乖巧活泼地像是能轻易唤醒每个女人的母性来。她心里就在偷偷地想,自己的孩子,一定比他还要乖巧,还要可爱,还要讨人喜欢,自己一定会帮助他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得到方家全部的财产,让他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吃穿不愁,出门有人尊敬,回到家里有人侍候,不比像她一样,从小到大,都要费心讨好别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现在,这个丫鬟的话,轻易地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的孩子,活不长了!
明明,谁都说她身体健康,底子也好,每个大夫都说她能够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上天对她为什么这么残忍,她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还是要将她打入地狱里!
不对,不是上天,是沈流云,是她,是她害得她的孩子,还有,那个可怕的男人,那个像魔鬼一样的老婆子,是他们,他们才是害她孩子的凶手,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桑采青瞬间像是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一般,目光中火焰像是能烧尽这个世间的一切,全然不似一个普通的女人会有的眼神,若是有人看见了,一定会觉得惊异不已!
不过,柴房里静悄悄地,这里处在方家整个大宅一处极为偏远的角落里,一般没人会来。
桑采青现在才有空打量起自己四周的环境,她却是认得这个地方的,毕竟,曾经想要设计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她几乎将方家的所有地方都摸遍了,甚至,她可以说,住在这里近二十年的方心怡都没有她那么了解这个大宅子的构造,所以,当时才会栽在她的手里,可惜啊,造化弄人,若不是有个沈流云和胡念瑶在那时插了一脚,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步步落到现在的境地!
桑采青的手,紧紧地攥住盖在身上的破毯子,像是握住这些仇人的心脏一样,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还有可恶的老天,明明,她比这两个大小姐都要聪明,都要会做人,可是她们,就可以无忧无虑地高高在上,而她,就只能落得个现在这般,生产之后,就被关在这个破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她们,却是锦衣玉食,人人护着,宠着……总有一天,她要她们也尝尝她吃过的苦!
桑采青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