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形容……

叶诗诺挣扎着下了床,打开行李箱,往里面使劲探着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半晌,从行李箱左侧的一个带密码的小铁箱里掏出一包白纸包裹的东西,抱着它,叶诗诺很快就忍不住掉眼泪。

小纸包里,装的是叶诗诺父亲的骨灰。当初要火化下葬时,叶诗诺的母亲,那个长久以来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不知外界发生一切的人,突然发疯一般扑向在烈烈火焰中哔啵作响的尸体,试图阻止越染越高的火焰,任别人怎么拉她都徒劳,还是哭叫着往火中扑。

最后,叶诗诺只好将父亲已经焚化的骨灰包成在一个小吊坠里,挂在母亲的脖子上。同时自己也留了一包。

“爸,我要怎么办……”叶诗诺低低问了一句,蜷着身子,怕有人突然开门进来,紧紧挨着门坐了下来,难受的灼痛感充斥着下体,一股一股的酸疼侵袭她本就不清明的大脑神经。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一瞬间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对自己一切做主的权利,她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以什么理由撑下去……

“爸……”她压低声音抽泣出来,不敢放声大哭,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情感,没有人倾诉,只好抱着“爸爸”,跟爸爸说自己的委屈。

有时候亲情真的很奇妙,就算人走了,想说话的**还会在,最寂寞无助的时候,想起的永远是最亲的人。

叶诗诺不知道的是,她身后那一扇不算厚的木质门板之外,隔绝的世界正在缓缓开放——疲惫口渴的沈墨寒,因为喊沙和别的仆人都没有回应,自己爬起来下楼倒水。于是在倒完水托着杯子,走过那扇从前是杂物间现在却住着一个顽强生命的房间,微微一愣,顿了顿步子,终于还是缓缓走近。

沈墨寒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从门内传出来的,隐忍的抽泣。

叶诗诺在哭?

“爸……”叶诗诺的声音传出来,“你告诉我怎么办……妈妈还在赵伯伯家里,我没有能力养活她,可是……可是我不能一辈子靠他们……还有这两年,签订合约的这两年……我要怎么办……”

沈家别墅的每一个房间都明亮晃眼,因为窗户安得正对月光,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亮堂堂的凉意,以及和缎子一般的月色如华。

可是叶诗诺的房间,没有。除了阴暗潮湿的味道,此刻陪伴她的只有墙角滑腻腻的青苔在无声地听她哭诉,多少无奈多少痛苦,都只能藏在夜色里,往自己肚子里咽。

沈墨寒现在门口,恍然间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月光罩着他脚边的灰尘缓缓上扬,他的心却在一节一节地往下败退。他错了吗?不该把仇恨堆积在一个真正无辜的人身上?那她,叶诗诺——真正无辜吗?

心的一角因为那一声比一声压抑的哭诉微微被撞开,第一次,沈墨寒坚实的表情有些松动。

他记得叶诗诺住的那间房没有月光,在黑夜里她会不会更加孤独委屈?就如同很多年前,为了家族和公司,褪去同龄人的欢笑而日日关在屋子里学习商业知识的他一样,一样因感觉到黑暗而向往光明。

抬手,沈墨寒往前进了一步,轻轻碰到门把手的冰凉金属头。犹豫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

现在进去要怎么说?

不要哭了?

不行……

想了想,沈墨寒终于还是缓缓收回了手,好在门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沈墨寒最后看了一眼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亮的木质门,以及泛着光的把手,转身走了。

门内,靠在门上紧紧拥着父亲骨灰的叶诗诺,轻轻合上了眼,睫毛不安地颤动一下,沉沉睡去……


状态提示:第十七章 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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