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赵明礼回去之后如何安慰陈氏,天赐天佑两个孩子倒是信守诺言,自第二天开始,每日便要写上一篇字,或是诗,或是词,捧给陈氏看。
刘妈妈便劝陈氏:“夫人且看开些,两位少爷这样孝顺体贴,不比啥都强?”
捧着儿子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折了吩咐刘妈妈收好,陈氏躺在床上勉强挤个笑容出来:“知道了,两个孩子如此懂事,我还有啥不知足的?只是可怜了我那没见天日的孩儿,连是男是女都还不知……”
说着说着,这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小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陈氏又是觉得可怜,又是觉得无语,她就是那“水做的女人”,也不知哪来这么多眼泪。
说话间刘管家敲了门儿进来,提着自城里酒楼买来的吃食,后头跟着天赐和天佑。赵明礼问过刘诚买吃食的钱从哪里来,刘管家姿态倒是摆得低,说他两口儿伺候主子这许多年,心疼陈氏小月子也吃不好啥,自想办法弄的。
秀才老爷听了倒没说什么,这一清早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肥肥嫩嫩的一只大母鸡。刘妈妈自去厨下炖了浓浓一碗汤,端与陈氏喝。陈氏感念小李氏的好意,将两只鸡腿留了,偷偷告诉刘妈妈去给小李氏。
小李氏推辞不过,只得拿了,也是偷偷地给自己两个孩子吃了。
算下来,其他人只是闻了一股子味儿,连汤都没能尝上一口。
正是午饭时间,赵家人都坐在堂屋里吃饭,除了赵明礼不知所踪,其余人倒是到得齐整。就是伤了眼的二郎,如今也缓了过来,有了精神,自然就自己个儿出来吃饭了。
看着刘管家提着食盒招呼着天赐兄弟两个进了西厢阁楼儿,王氏就斜着眼睛哼了一声,看着吃得欢的赵老大越发不顺眼起来,想要提银子的事儿,又怕惹了老太婆,毕竟昨日一连番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的,老太婆就没接着提这些年大房昧下银子的事儿。
不过这并不代表老太婆就放过了,只不过现在是别的事儿占了她的心思,等她缓过这劲儿,还指不定怎么滴呢。
赵李氏不是瞎的,自然也看见了提着食盒的刘管家,更知道早些时候刘妈妈给陈氏炖鸡的事儿。没出声不是因为她转了性子,她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啊。
这突如其来的,陈氏没了孩子,接生的张婆子是个走家串户的,昨个儿晚上村儿里都知道陈氏没了孩子是因为受了自己的气。再加上昨日早间的那一通吵闹,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赵李氏憋屈啊,这个没用的鸡母,连个蛋都揣不住,还反倒好像自己做的孽,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自昨日陈氏出那事之后,老二连看也不看自己,老二家的孩子不理自己,下人也不好好干活了,这简直就是要反了天了。
赵李氏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心里一直盘算着该怎么做才好。
饭吃得差不多了,老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娘,咱坡上的苞米、豆子都该收了。”
这是大事。赵李氏点点头,随口说到:“那还是按往年的惯例办就是。”
谁知老三结结巴巴地说到:“昨儿晚上我去村里问了问,怕是没有人乐意来咱家帮工呢!”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儿?赵李氏瞪大了眼:“能给秀才老爷家帮忙,多少挤破头都想不到的事儿?居然还不乐意?这倒是稀奇了!你好好给我说说,哪家不乐意来,是咋回事?”
“人家,人家都说,说……”老三说话磕磕巴巴地,赵李氏催了几遭才将话说齐整:“说是给咱家帮忙怕招惹是非哩!”
哎哟喂,这是个什么话?赵李氏气得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说:“说,是哪家说的,我今儿就去讨个说法。么子叫做给我家帮忙要招惹是非,啊?”
赵老三赶紧拦道:“娘,你莫生气。我寻思着也没啥大不了的。如今二哥也回来了,加上大哥,大郎,二郎和我,四、五个人,也不过多费一天的功夫,还省了请人做活的饭食哩。”
赵李氏怒气不减:“这是两码事儿!你怎么那脑子就一直不开窍哩?人家这都指着鼻子骂到咱们脸上了,你还赔着笑脸儿?你怎么当时不指着他鼻子给他骂回去?说不来,你给他一耳光就是!”
“就是!”赵老大赶紧附和:“三弟,这事儿可不能算完,还得告诉村长去。这不是给咱家名声抹黑吗?”
王氏也擦着嘴急急说道:“三弟啊,他们不乐意帮忙也就算了,日后还不定谁求着谁呢。可这话不能这样说啊,也太糟践人了。”
他们三人一开口,原本话就少的赵老三彻底消了声,干脆往后让了让,大嫂的唾沫星子都快飞到他脸上了。
眼见他三人越说越来气,赵李氏作势起身要往村长家去,赵老三又憋了一句出来:“娘啊,这些事都不急,可咱坡上的庄稼急着哩。这眼见天就冷了,不能就这么拖着啊!”
自己尽心伺弄的庄稼,在赵老三眼里看来,比什么名声、是非都重要得多。他只知道这一季庄稼收不好,莫说是交公粮,未来一年里一家老小的嚼用都没了着落。大人紧着点也就罢了,五郎才一岁多,大妞也才三岁多点,平日里也就混个半饱的就算了,总不能风调雨顺地饿死了孩子吧?
这倒是真真最顶着紧的事,如果真没人来帮忙,少不得也就自家人上阵。可是,现如今二郎伤着眼,自是不能下地的,老大能顶多大的用,赵李氏心中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