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吩咐下来,你们奔波了月余,都累了,这两天就回去好生歇着官路旖旎。”那桑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红色的纸包递过去,那些人一一接过。
“这孩子可就是那个孩子?”
“回嬷嬷话,确是那孩子。”瑾秀点头回道。
“哦?”
“这衣裳……”桑嬷嬷瞧见了小舟身上的红色袄子,不由啧声。
“回嬷嬷话,这衣裳是位贵人给赏下的。”瑾秀特别咬重了贵人二字,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听瑾秀这样一说,那桑嬷嬷本来眯起的眼睛睁大了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小舟一番,心说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干巴巴的,但还算精神,日后好生的养着,再过些年,想必会出落的俊俏。
被人跟评估商品一般看着,小舟不但得忍着,还得露出一付怕生的表情,后来干脆躲到瑾秀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
桑嬷嬷忽然哼笑一声,道:“看来门房说的不假,你们真打算让这嫡长女打这后门进去,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这事儿若让老夫人知道了,怕还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桑嬷嬷哪里的话。”瑾秀被她一呵斥,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前拉住她的手,一个圆润的白玉镯子就递了上去。“我这刚打街上来,瞧上了这镯子,等给了那店家钱才发现紧了些,那店家又刁蛮无礼,不给退换,这不,正愁着呢。”
“那怎么成。”桑嬷嬷抚摸着那镯子,这镯子分明是上好的成色,一时间也笑开了眉眼。“成了成了,你们进去吧,老夫人整日在屋里礼佛你也是知道的,回头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也好让她老人家晓得你们回来了。”
“多谢桑嬷嬷提点。”瑾秀又施礼后才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小舟迈过了门廊,小舟抬头看了她一眼,分明看见她眼里的怒意。
小舟回头看了眼那桑嬷嬷,见她正在指挥着下人把车上的东西往里抬,心里便不由叹气,方才她听到桑嬷嬷说那些话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为了扶嫡,没想到只不过是为了拿些好处。
瑾秀咬牙切齿,那镯子自然不是方才买的,而是人送给她的,也算是她的心头物了,这老太婆,贪多也不怕噎着,早晚有一天让她加倍吐出来。
小舟看着她眼中的怒火,怯怯的缩了缩身子,生怕这人把怒气迁怒到自己身上,虽然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这府上,这院子,一下子跟野兽的嘴巴一般,让她打寒颤。
小舟步步留意,时时小心,谨言慎行,甚至不敢当着人前四处抬眼瞧上一瞧那四周的景物。
尚书府很大,这倒和史清名那谨慎性子有些出入,但小舟细细打量了下脚下的青石路,瞧上去也有些年份,想来这宅子是上任尚书走时留下的,这史清名不过是翻新了下,便住了进来。
不盖新宅,宅子再大,也确实没人能说道什么,这史清名,不若改名为史精明罢了。
进了院子,门廊拱墙之间,不乏华冠丽服之人来回走动,便是那最低等的仆人,身上衣衫也仅比小舟身上所穿次上一等罢了。
“小姐以后住在,自当谨言慎行,无事莫要前往他院,便是有事儿,也差院子里的丫鬟去喊一声便是。”边走,瑾秀边说着这府上的规矩条款,末了还告诉小舟,莫要私自跑动。
她也不晓得这孩子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能提上一句,日后如何,就要看这孩子造化了。
再说小舟,身体再是孩子,里面也是个成年人,瑾秀的话她自然是懂,这意思不过是告诉她,好生的藏着,千万别去招惹她那后娘,不然麻烦就大了。
跟着瑾秀,小舟开始打量自己以后的住处,比她想的要好上太多,两旁是雕花游廊,当中悬挂一”三个大字,笔锋浑厚有力,可见写这字的人也是个沉稳之人。
再往里瞧,正中放着的是一个绘着山水画的屏风,只是那灰蒙蒙的一片,显然是很久没人收拾过了。
一个年迈的老婆子正弯着腰打扫着院子里的累积不知道多少年的枯叶。
“这是陈嬷嬷,以后就由她来照顾小姐您的起居,有什么事儿就跟她说便是。”
见两人进来,那陈嬷嬷连忙行礼,瑾秀说了半天,那陈嬷嬷还是一脸茫然,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
瑾秀低头对小舟道:“这陈嬷嬷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就是耳朵有些个背,但伺候起来还算细致,若有事情吩咐,大些个声便是。”
小舟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还真欺负起来了,不过至少府上比较大,她还有个地方住,不至于让她去睡柴房什么的,只是不晓得这里下雨的时候,房顶会不会漏雨什么的。
见小舟不说话,瑾秀也不是很在意,领着小舟转过插屏,小小的一厅,厅后就是后面的一间正房和两间偏房,倒也皆是雕梁画栋,一圈下来,小舟甚为满意。
瑾秀走后,小舟尝试和那陈嬷嬷说话,那陈嬷嬷只是咧嘴笑,冲她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小舟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饿了,那嬷嬷这才明白了过来,把手里的活儿丢一边,的餐食。
小舟抬起头,看着阳光从树叶间争先恐后的挤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斑,又回头看了眼四周,决定去打些水来,把这里打扫打扫,顺便看看有什么不需要的,或者不该要的,早早的收起来放在旁边的杂物间去。
院子里就有一口小井,小舟丢了桶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