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帘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茗儿犹犹豫豫地说:“娘娘,羊蹄小爷又醒了,说不见娘娘就不肯睡。”
我倍感无奈,伸手试着去推迪古乃,问道:“怎么办?”
迪古乃恼火地直起身,破口骂道:“娘的!他老子抢朕的风头!他又来抢朕的女人!”
我忍住笑意,好言抚慰道:“行啦行啦,不要生气,我不去便是。”迪古乃转怒为喜,重新压上来,朝外道:“你们轮流哄他睡,哄不着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说毕,他惩罚似的敲一敲我额头,斥道:“还不是你惯着他,都多大了还要人哄着睡觉。”
我连连点头,主动吻住他的唇,不愿他再啰嗦下去。
岂知刚进入主题,帘外再度传来茗儿的声音:“启禀陛下,永宁宫打发了人来请陛下过去。”
“该死!”
迪古乃低声咒骂,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我额头上。我亦不满地嘟囔一声,双腿更加缠紧了他的身体,只是原本如干柴烈火般的激情到底是消散了几分。
茗儿许是知晓帝妃二人正行云雨之事,不敢再继续打搅却又不得不询问第二遍:“陛下?”
迪古乃爆出一声怒吼:“滚!”
吼过之后,我二人双双恢复清醒,兴致顿时全无。
茗儿吓得磕头告罪,我郁闷地推开迪古乃,懒懒地问道:“西太后请陛下过去可有要事?”
她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不知,来人只说事情紧急,请陛下尽快赶去。”
迪古乃微微蹙眉,我抚摩他的发辫,说道:“既是如此,你就快去,没准真有急事呢。”他迟疑几下。只好捡起地毯上的裤子,烦躁地穿了起来。
我将掉落的奏章一一拾起,齐整地堆放在案上。迪古乃瞟了一眼,露出痛苦的表情,无奈地道:“每天这么多事情,想和宛宛好好快活一回都难。”
我嗔他一眼,取来绣帕给他擦了擦脸,说道:“反正你回来之前我也睡不着,你把不重要的奏章选出来,我帮你批复吧。不然你回来后又得忙到深夜。”
迪古乃眉心一动。我忙道:“你若是忌讳就算了,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朕不是忌讳。朕是心疼你,晚上看奏章对眼睛不好。舒舒服服地躺着,朕很快就回来。”
我伸手抱住他,温柔地说:“你不在,人家睡不好。”
迪古乃笑逐颜开。低头吻一吻我,叹道:“好好好,你就帮朕看几本,可不准累着自己了。”我乖乖点头,目光依恋地说:“那你早些回来。”
我唤来茗儿添灯,问道:“羊蹄睡了?”她道:“睡了。有一刻钟了呢。”我又问:“永宁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说:“奴婢不知,娘娘也不爱咱们和其他宫里的人来往,这消息更是闭塞了。”
我“唔”一声。吩咐道:“你下去吧。”
随手打开一本奏章,草草浏览一遍,不由得轻嗤一声。自打迪古乃登基以来,各地献瑞的官员贵族层出不穷。大多是弄虚作假、或是牵强附会,以哄得迪古乃龙心大悦。继而平步青云。迪古乃可不信这些真真假假的祥瑞,不过尽管明知是假。还是需要借这些祥瑞,来神化皇权、愚弄无知小民,炮制出一套“君权神授”的政治理论。
另外打开一本,却是完颜勖与其他几位老贵族,联名奏请迪古乃速立光英为太子。
我不禁想到,再过半个月,皇后就要解禁了。
这些人是瞅准了时机啊。
斟酌几番,我学着迪古乃的字迹,批复了五个字:朕春秋尚健。
因着孔彦舟一事,徒单家族势力大减,皇后亦受牵连,被禁足半年。一旦光英成为太子,徒单家族势必会再次崛起。
后宫之权,亦会从宸妃手中,转移给皇后。心怀怨恨的她,指不准要大肆报复。
可是,若不立光英为太子,还可以立谁呢。难道真要像迪古乃那天所说,立梧桐为皇太弟、继承皇位?
梧桐资质平庸,平日更是骄奢淫逸,真难想象要是他成了皇帝,会把国家百姓折腾成什么样子。
而光英尚且年幼,如若好生教导,将来未必不是一位优秀的人主。
自然,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去阻挠光英成为储君。
不过,倒是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平衡顾虑。
我剪去烛花,不再思量,专心致志地看起了奏章。
夜深时,迪古乃方才拖着疲惫的面容回来。
我端来热茶,询问道:“母亲找你有什么事?”迪古乃接过茶猛喝一口,生气地说:“还不是乌带与定哥,天天给朕折腾事情。”
我纳闷道:“今早乌带不是去永宁宫给唐括定哥道歉了么?”
迪古乃道:“就在两个时辰,这二人又在家里闹了一架,乌带把定哥的陪嫁一把火给烧了。岂知火势太大,蔓延到整座王府,把大半个王府都烧没了!弄得京城里沸沸扬扬,还殃及了附近的路人,差点没烧到皇宫来!”
茗儿闻后“呀”了一声,说道:“怪不得,奴婢晚上去尚食局领花椒时,远远就瞧见天边微微发亮,原来是许王府走水了啊。”
我问道:“可有人员伤亡?”
迪古乃道:“乌带新纳的几个侍妾,皆葬身火海。定哥及时逃出,捡回一条命。”
我浑身一颤,脑海里紧跟着忆起那个恐怖的除夕夜。迪古乃有所察觉,伸手将我搂进怀中,柔声道:“好了,咱们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