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寂寞,白七浅现在才深有体会。
多少次,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夜离渊绝世傲然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无语凝咽。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去再去想他。
奈何,心不由己。
云妃前来看望她的时候,很是惊讶:“扶摇,怎么几日不见,你消瘦了如此多?”
白七浅摸摸自己的脸颊,原来,这几日她真的瘦下来许多。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美丽的眼眸染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凝视着云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妃皱起了眉头:“扶摇,我从未看到过你如此颓废的模样。”
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始终是一抹挥之不去的自信。
云妃轻泯一口茶水,幽然叹息。
想起曾经,白七浅心底蓦然一惊,目光收了回来:“云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颓废下去。”当初立下的誓言浮现在脑海中,这辈子,她要活得万民敬仰。
白七浅扬眉一笑:“紫苑,将我的七弦琴取过来。”
紫苑回到主殿中,将白七浅的七弦琴取过来,递给她,随即乖巧的站立在一旁。
玉手纤纤,拨动着琴弦,调试琴音。
回想起她第一次在宴会上弹奏,一曲凤求凰,惊艳了众人。
就连夜离渊的眼中也满是不可思议,那时候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精通音律。
夜离渊的音律造诣之高,放眼整个槿徽皇朝,也是无人能及。可是他却很少弹奏,现在看来,怕是曲高者寡。
白七浅吩咐说道:“云染,不如今日我们也学一回古人,煮酒论英雄。”
云妃眼中放出一阵慑人的光芒,拍手称赞:“好,在这宫中沉寂久了,倒是很少有这份激情,今日,我也就陪着你肆意一回!”
白七浅大笑:“紫苑,摆上火炉,端上桂花酿。”
紫苑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不小片刻,便是有两位宫娥手盈盈走了过来,其中一位手中端着鎏金的小火炉,另外一位则是提着一个食盒。
云染站起身子,接过道:“还是让我来。”
紫苑笑容满面:“云妃娘娘,这些事情还是让婢子来。”
说罢,紫苑点上了火炉,火炉上摆放着精致的盆。她在里面添加了一半的清水,然后将酒壶放在盆中。
白七浅沉思了片刻,柔声说道:“我唱一段曲儿,看你想起哪一位英雄人物,你看这样可好?”
云染笑靥生花:“都依你。”
婠婠娇俏的声音传来:“姑姑,这样自然是好的。云妃娘娘又能听你唱曲儿,又能听你弹琴,还能够听你说故事呢,这样怎么会不好?”
云妃笑起来:“婠婠,你的意思是我占了你姑姑的便宜?”
婠婠吐了吐舌头:“云妃娘娘,这是你自己说的,婠婠可是没有说哦。”
白七浅笑道:“婠婠,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若是再这样,云妃娘娘以后可不理你了。”
婠婠嘟起小嘴,蹭到云染的怀中:“云妃娘娘这么疼婠婠,怎么会不管婠婠呢?”
云染摸摸婠婠的脑袋:“婠婠乖,我们来听扶摇弹琴。”
玉手轻拨琴弦,白七浅开口吟唱:“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怎知斯人乾坤掌。”
云妃思忖片刻:“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倒是让我想起媚姒。”
婠婠连忙说道:“姑姑,我也知道媚姒。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冠宠后宫。相传,皇上八百里文书相催,说国都有难。守在边关的将士,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让媚姒看一眼千军万马的景象,博她一笑。”
云妃也感叹道:“百里文书加急催,千机红尘万里归。”
紫苑斟满酒,递给云妃与白七浅:“娘娘,倘若那帝王有些分寸,也不会做这等荒唐的事情。”
白七浅举杯,与云妃相对饮:“紫苑说得不错,错不在美人,而在帝王。”
婠婠睁着纯情的眼眸:“姑姑,为什么错不在美人?太傅曾对我说,若不是妖妃祸乱后宫,国将不会亡。”
白七浅饮下温热的酒,缓缓说道:“不过是帝王昏庸无道罢了。”
云妃饮了一口酒:“敌国破,谋臣亡。功高震主,被君王所诛,数不胜数。”
白七浅笑了笑,拨动琴弦,吟唱道:“帝王不相复,天下尽化尘与土。诸侯尽西去,奈何生不见瑶母。行人未见还,成败留与青史书。王侯将相,不过尔尔,命岂凭天助。”
云妃拍手:“王侯将相,不过尔尔,命岂凭天助。这番话,说得真好。”
紫苑在一旁感慨:“娘娘,我倒是想起历史上一位草莽英雄。当年天下纷争,他揭竿起义,诛杀暴君。”
云妃大声笑道:“紫苑,你说的可是赵启明?”
紫苑点头:“不错,正是赵启明。我很喜欢他说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罢,替白七浅与云妃斟满酒。
白七浅缓缓说道:“帝王不相复,天下尽化尘与土。君王万岁,只是这万岁,又真的能够万岁么?无限山河,埋葬了多少帝王将相。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云妃笑了笑:“君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些不过只是一种美好的期许罢了。”
白七浅凝视着远处的风景:“你说得对,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许,倘若真的既寿永昌,那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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