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槐夫妇进了屋,再次向云居雁磕了头。凡是做父母的,出门在外最担心的莫过于家里的子女。昨晚他们知道,一双女儿不止生活上被照顾得很好,玉瑶等人也悉心教导着她们。他们知道,若不是云居雁吩咐,其他人不会那么上心的。
云居雁让他们坐下,夸赞了他们几句,问起了阳羡的情况。张铁槐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把矿山的位置一一指出,一旁标注了当地里长的姓氏,附近村落的情况。之后又把此行的账目拿给云居雁过目,每日的记录都十分详细。
云居雁收下东西,转而对他们说:“你们刚刚回来,旅途劳顿,我本该让你们休息几日的,但我这里有一件迫切的事要王妈妈替我办。”张铁槐的老婆娘家姓王。
两人连连说他们理应为云居雁效力,断没有休息之说。王妈妈更是直接问:“大奶奶说的可是针线房?”
云居雁点头道:“确实是为了针线房,但也不全然是让你去当针线房的总管妈妈,毕竟以后我还有其他事要委以重任。”
张铁槐两夫妻听着,不由地心中暗喜,同时亦更加慎重了。他们在阳羡风餐露宿,马不停蹄,为的就是让云居雁知道他们的忠心,能有更好的将来。当然他们也知道,爬得高,摔得越重。虽然仅仅才一晚,但云居雁与薛氏的种种他们已有耳闻。主子之间的斗争,往往都是从各自身边的得力奴仆开始的,一方输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亲信。不过云居雁历来十分护着自己的手下,这点倒是能让他们放心的。
王妈妈不敢问云居雁将来还有什么重任,只说凡是她吩咐的。她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她失望。
云居雁把李妈妈和肖妈妈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吩咐王妈妈:“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边。我只要你平衡着她们二人,让她们知道,你只是暂时替我看着她们。将来针线房会有正式的总管妈妈。”说着她命灯草进屋。拿了一本空白的账册交给王妈妈,接着说道:“每次有布匹入库。你们一定要亲自检查记录,有成衣出库,也要让李妈妈和肖妈妈写清楚用料。库房的钥匙虽然交给李妈妈了,但你们每半个月都要清点一次。”话音刚落,她让玉瑶把钥匙交给王妈妈,“这钥匙原本应该我拿着,现在交给你。”
王妈妈一脸惶恐。她拿着钥匙就等于行使云居雁的权力。“大奶奶。奴婢不敢……”
“我既然交给你了,自然是相信你能够做好。”她停顿了一下,正色道:“除了之前所言,我接下去说的才是重点。”
王妈妈不由地神色一凛,静心听着。云居雁这才缓缓说:“针线房虽不比厨房热闹,也没有家里的库房重要,但每房的丫鬟婆子做个什么小玩意,缺个什么料子,总要去针线房找找,一来二去大家熟稔了。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了。因此我想着,不如索性暗示别人,每次你清点布料的时候,如果有人要什么边角料。可以直接问你拿。平日里你留个心眼,哪个话多的,又知道内情的,或者家里有当差多年的老人,你多与她们结交,必要时送些值钱的料子给他们,这些料子的钱由我暗中贴上。”
王妈妈立马明白了,对云居雁说:“大奶奶,按习惯,针线房的碎布大多由绣娘自己拿着。府里的人若是缺什么,也是找她们。还有一些家里拮据的,会拿着布头去做一些小玩意拿出去卖,贴补家用。”
“原来是这样。”云居雁沉吟着点头。她之所以想利用针线房打听消息,主要是苁蓉赤芍等小丫鬟年纪小,接触的都是差不多年龄的,有些事打听不出来。. 她无奈地笑笑,对王妈妈说:“说句实话,我其实是想尽快了解府里的内情,熟悉府中各处的人事,又不想别人觉得我吝啬,锱铢必较,失了人心。不知你有什么主意?”
王妈妈想了想说:“大奶奶,奴婢既然管着李妈妈和肖妈妈,大家心中有所顾忌,未必会事事与我说。不如安插一个绣娘在针线房,或许能听到更多的事。”
“你有妥当的人吗?”
闻言,王妈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奴婢娘家的堂妹去年死了相公,一直在家替人做针线。针线活还算拿得出手,为人也很爽利,只是这样子派人进去,恐怕一时半会儿难见成效。可是如果收买针线房内伶俐的绣娘,又不知道人家的底细。”
云居雁看得出,王妈妈很怕被贴上“任人唯亲”的标签。其实她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对她而言,无论是谁,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成了。再说像云沈两家这样经历了几代的人家,家里的仆役难免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些事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她思量着此事的可行性。
其实云居雁也知道,针线房的碎布大多都是绣娘拿去做人情,不过在她看来,这些布本就是沈家的,由她派去的人统一处理是合情合理。她甚至可以强行规定她们全部上缴。可一旦下令收缴,绣娘们一定对她颇有微词。当然,她也可以给她们涨月钱,用银子收买人心,但这样一来,动静太大不说,以后沈沧命她管理其他地方,她总不能也给其他人涨银子。之前她打赏下人,只是一次性的开销,且真正往她面前凑的毕竟是少数,也鲜少有大笔的赏银。许氏给了她不少嫁妆,但嫁妆不是这么浪费的。
王妈妈见她不语,小心地建议道:“大奶奶,或者索性借着招收绣娘的名义,让人牙子帮着找机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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