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热,但不妨碍大家对下一步战利品分配的期待,当吕世说出要开始分派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典史,都用酒碗遮住了面颊,支起耳朵细心听说,以便在这里,再次考察一下吕世这位闯王的心胸为人。
而那个主簿则是满脸死灰,变得麻木不仁,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也就认命,还不如喝着白来的酒水痛快。
而吕世对即将开始的分派,也早就成竹在胸。这一次,不但要交好各位同道盟友,同时,自己也不能白白辛苦,给予的一定也要得到回报,但一切的事情都要做的漂漂亮亮,一味的宽厚,那是对自己的兄弟。
对自己的兄弟,自己就算做的再多,没有一点回报,那也是自己心甘情愿,但是对于盟友,外人,那还是只能做到仁至义尽。
滥好人?自己当的多了,但得到的却是微乎其微,一切还是以自己的集团利益为先,带着老少父母,带着兄弟们在这个乱世里挣扎着活下去,即便是对别人不择手段,那也在所不惜。
有时候,吕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始变得与先前的懦弱性格有了巨大的反差,难道真的是延川一场惨战,自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可依靠的亲人,而受到了打击?还是因为自己被这乱世,一步步的推到了风口浪尖,时事让自己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麻木狠毒?
自己是烂好人吗?扪心自问,却冷汗淋淋。其实是吗?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张老实,不惜死伤上百百姓攻破张家堡,难道一个哥哥的性命就重于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了两个侄子,就发动几万百姓,不惜血流漂杵在米脂城下,难道那上万的百姓的性命,就重过自己的两个侄子的性命?大家同样的命啊。
为了嫂子小丫的安危,就可以带着自己最亲信的兄弟,几出几入几万官军大阵,虽然博得义气千秋之名,但嫂子还是没了,跟随她一起走的还有几百多年兄弟,这是孰重孰轻?
对于自己这样的变化,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不愿离开的小丫,那时常流漏出来的惊恐的小脸,看着她在睡梦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的,寻求安全的小手,看到她,在每次自己出战时候,站在远处,紧紧拉着春兰衣角,看着自己无助的眼神,自己的心就有种负罪感。每次在自己被千钧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想要独身逃向南方而放弃的时候,就都因为她而咬牙坚持,一定要胜,一定要活,一定给小丫一个安全,这就是自己现在在内心深处的动力。
原本只是想着弄个好收成,然后带着这些积攒,带着自己的哥嫂,带着四个活泼的侄子侄女,还有那个原本淳朴豪爽的赵大海,一直向南,向南,在大海边,运用自己的先知先觉赚下一片富足的家业,然后泛舟南海,远离战火,过上那神仙般的日子。
但谁知道,却正因为了自己,却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温暖的一家家破人亡,这难道就是老天对自己穿越而来,却无所建树的惩罚?一定的,吕世坚信这一点。
既然来了,也回不去了,即便是能回去,也舍不得这里的朋友,兄弟,侄子侄女,干爹干娘,还有,还有那火红的春兰。
那就不走了,就留在这里,和这些人一起挣扎求活,并且努力活出个精彩。
看着变得鸦雀无声的大帐,吕世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思绪,对所有盟友兄弟拱手,展颜一笑,开始说出自己心中的构想。
“这次,我想咱们这么办,对于甘泉的仓库和官府的一应公产,我们是见者有份,按照人头分了。”见大家患得患失的表情,就知道大家都认为自己闯军人头最多,当然是拿大头,自己也不一定能分多少,闯军不过是空送人情。
吕世轻轻一笑道:“但这次我闯军人头最多,但得朋友帮助最大,这是多少东西都换不来的情谊,除了原先答应赠送给各位的东西,这次我和我的大统领决定,我们将不参与这次的战利品分配。”
此话一出,当时把大家惊呆了,这是多大的手笔啊,你想想这可是一个县城啊,即便的很少,但那也顶得上十个富裕的地主庄园了,也可以顶得上自己拼死拼活一年,或更长时间的打打杀杀所得的了,现在人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了出来,想起当初在城门前差点还和人家动刀子的场面,一个个都汗颜的低下了头,和人家仗义豪爽比,自己真的是难成大器了。好半天,大家一起伸出大拇指不得不由衷的赞一声;“够义气。”
这第一个吕世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
这个方案的确让大家无话可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甘泉的投降还真没大家什么事,还不是人家闯军军威鼎盛,一个小小的五百人就敢堵着你的大门,让你七千之众无可奈何,剪羽而归,更何况人家呼啦啦一下子来了三五千人马,那还不打下你的县城杀了你个鸡犬不留?甘泉一见不能抵抗,才想出了这么个下策中的上策,保住前程性命。如果就自己这帮乌合之众,就是给你十天八天,你根本就奈何不来人家半分,说不定在你人困马乏的时候来个反击,那就是咱们这帮人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自己事自己知,不要人家说的明白,大家都脸上无光。而这次闯军却做到这样大的让步,无论怎么说都是万分够意思的了。
“所以我想这么样,吃喝完毕,我们各家大当家的和我们几个头领一起进城,但为了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