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塌天大放厥散伙,这立刻让大帐里一静,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每个人都像被孙悟空施展了定身法,僵在那里,只有一双双眼睛咕噜噜四下乱转,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咕嘟”一声,不知道是谁咽了下口水,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让大帐里所有的人都一哆嗦。
但这一声也惊醒了高迎祥,高迎祥的眼睛里,由惊讶,到愤怒,再到冒出火来,再转了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倒是让人们缓过劲来,纷纷扭动僵硬的身子,也跟着高迎祥或哈哈,或嘿嘿,于是大帐里再次活分起来。
“闯塌天兄弟说笑了,我最知道你这位兄弟的脾气,大战不顾自身,平时豪爽义气,口没遮拦,最爱和兄弟们插科打诨,没个正经。”高迎祥对着闯塌天一阵夸奖道。
闯塌天这时候也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点不妥,也就嘿嘿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
心中却嘀咕起来。
哼,什么插科打诨,这就是俺的真心话,其实你若问问在座诸人,十个里得有五个都存了这个心思,大家当初都是被你这张利嘴说动,才来巴巴的趟这浑水,结果都丢了老窝跟着你做什么将相王侯的美梦,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能实现,所以多少人都开始打起退堂鼓来,只有你的那帮手下,才还在做那春秋大梦。
这时候,不粘泥却坐在位置上嗤笑一声。
高迎祥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打岔道:“老英雄可有什么见地?还望不吝惜赐教。”
不粘泥眯起眼睛,满脸不屑的道:“散伙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愣的看着不粘泥,这不粘泥可是强盗祖宗,他说出的话,大家还是要听的。
“老英雄怎么说?”高迎祥闻听,心中不由狂喜,正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混蛋,不粘泥站出来,正合了自己的心思,连忙拱手恭敬询问。
“当初都是火奔心思的想着王侯将相,现在不过是刚刚小有挫折便都打退堂鼓,王侯将相都是那么好到手的?你没读过书,但还没看过戏,听过瞎子的鼓书?那些帝王将相,哪一个不是历经艰险磨难才成?那唐僧成佛还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呢。不经过打拼鲜血,怎么能成就大事?”
“着啊,老英雄真诚实言语啊。”高迎祥闻听,忙将双手一拍,大声赞叹道。
这时候,正需要这样的老人,说出这样有说服力的言语,给那帮腌臜东西听听。
此番言论一出,立刻大帐中个人的表情不一,有慷慨激昂的,有犹犹豫豫的,有不以为然的,也有面露畏缩的,真的是不一而足。
看到大家总体来说都又焕发出激情,高迎祥趁热打铁,紧接着说道:“老英雄说的对,这是一样,更有一点,就算大家散伙,灭了各自的雄心壮志,回家过那小土皇帝的日子,但是,当初大家起事的时候可都是破家相聚的,原先的老寨早就被大家荒废,我请问,大家还有回去的地方吗?”
这一说,大家都面色大变,左顾右盼间不觉凄然。
是啊,当时,大家火奔心思的跟着高迎祥起事,当时一个个都认为王侯将相唾手可得,于是大家老少齐上阵,弃了原先老窝,一起下山,还有那性子急的,更是一把火烧了老寨,根本就再无回头余地。现在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看着大家沮丧的神情,高迎祥更加舒爽,再次踱步,给大家再次的打击道:“还有,现在大家都在官府上挂了号的,也都入了边军的眼底,现在人家不过是缺粮,才暂时放弃了围剿征战,等人家入秋之后,定会转土重来,当初我们十几万人马与两万边军会战,都落得这般下场,如果大家散伙,那试想一下,大家还有几层活命的机会?”
这倒是是个实情,真要散伙,那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上,大帐中便没人再提此事。
于是,话题再次回到往哪里发展的问题。
这时候,不粘泥再次开口,给大家指出了一个出路。
“往南,我们只有往南才有出路,往其他方向都是死路一条。”
但这个提议当时就被大家不屑了,都说过了,往南,崇山峻岭的,沿途之外处处都是关隘,只要一支粮草充足的三五千人马,就会让自己等陷入绝境。
再说了,千里南行,沿途都是贫瘠之地,十万兄弟根本就不够吃的,到那时候,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不粘泥看着底下这些杆子的神色,不由轻蔑一笑。
高迎祥看在眼里,当时拱手请教道:“不知道老英雄如何看?”
不粘泥笑着喝了口酒,拿捏一下之后,说起了毫不相干的事情。“
闯王,啊,对,是小闯王冲到渭南,在那富县宜川等地,施行招揽百姓,设立风车,兴修水利,减租减息,不到半年,就将本已经残破的地方,竟然弄的风生水起,成了这陕西大地上一个富足天堂。”
看看大家不解的眼神,不粘泥自顾自喝酒,自顾自的往下说,好像是说给自己,但更是说给大家听。
“在那里,吕世那个贼头所谓的根据地,不但今年水利恢复,而且在这个大旱年景里,还得到大丰收,真是,啧啧,奇怪了哉。”
一听大丰收,所有的杆子都一起眼睛发亮,都停止了争吵,一起看向不粘泥。
“大丰收?胡吹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