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军帐彻地连天,闯字旌旗在呼啸的秋风里猎猎飞舞,二这时候,随着一阵阵缓慢而又节奏的腰鼓声,闯军联营大门轰然开启,一队队黑衣黑甲的枪兵,一队队火红战袍的骑兵,排着绝对整齐的队列,缓慢而坚定的走出营垒。
蒲城城上,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这一队队战意昂扬的敌手,就那么整队出营,虽然相隔三四里路,但远远的,那漫天杀气与压迫,却如冬日寒风,直接扑面而来,压迫的城上所有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认为,一场关乎双方生死的大战即将揭开帷幕,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大战里,生存的几率让每个人都心情惴惴。
闯贼的骑兵没有发动冲锋,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骑兵攻城,那就是笑话,真正发起攻击的将是贼人的步兵,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紧张的观望,等待着闯贼步卒出阵。
来了,来了,一队队如乌云一样的闯贼步卒绵绵不断的开出了大营,而后是一队褐红色的兵种紧随其后开出了大营。
前面的是闯贼的骑兵,后面的便是让人闻风色变的枪兵,后面的,就是传说中的闯贼火器营吧。
五千黑衣黑甲的精兵,一千火红装备的火器营,就在大营外,在骑兵的保护下列队,那如山的气势,让张十五脱口而出:“签丁,签丁,马上签丁,请刘县尊签丁上城。”
看着一时慌乱起来的张守备,不沾泥张存孟不由得轻轻摇头,还是磨练的少啊,虽然在平时表现的满腹兵书战策,真要是血肉相搏的时候,还是缺了分沉稳。
但这时候不是看笑话的时候,而是同气连枝拉一把。
于是,张存孟上前一步,小声对张十五建议道:“大人,贼人出营不过六千,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应付,没必要现在就惊动蒲城精壮,那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张十五一愣,马上明白,小脸一红,却不回头让不沾泥张存孟看到自己的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沾泥张存孟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指着外面的闯贼道“他出动的不过是五千枪兵还有一千长弓手,也不见有云梯等必备的攻城设备,这样看来,吕世蟊贼不过是想在城前耀武扬威一番,这也是各军该有的手段,不过是藉此打压一下对手的士气,我们何必先向他示弱?”
看看守备依旧不回头,也不反驳,知道他在听自己的意见,于是,继续道:“其实,这种手法不可取,也没有什么效果,只要守备大人登高一呼,那我军的士气便立刻高昂。”话已经点透,即便是傻子也应该知道如何做了,“同时,正可以在这第一战里,竖立守备威信,竖立官军战力,在以后攻守时候,给那些签丁一个榜样希望。”看看守备不再因激动而颤抖的双肩,张存孟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
戏还得主角演,抢戏,那是在团体里,找死的开始。
“咦?不对啊。”张存孟等待平静下来的守备大人往下传将令,却不想得到的是这一声疑惑的声音,自然而然的上步,靠在张十五的身边往外看个究竟。
这一看,也让张存孟这个老杆子莫名其妙。
只见闯贼吕世的六千队伍,在营门外排列整齐之后,并没有按照大家想象的那样整队队伍上前邀战,而是在一个黑脸汉子的大声吩咐下,再次按照腰鼓的节奏,起步,向着城西而去。
随着他们严整有序的步伐,在他们身后,一辆辆怪异的四轮马车使出营门,在一群不输于正兵气势的民兵保护下,随队而去。
这个变故,换来的是城上已经紧绷的守卒一阵轻松的长嘘,张存孟和张十五,明显的感觉到身边军汉的松懈。
“他们这是去哪里?”张十五看了半天,看着那群彪悍的贼军隐没在践踏起的滚滚黄尘之后,张着嘴回头问张存孟。
张存孟已经将这幕场景看在眼里,也是一脸迷茫。
怎么,就这么出营,不是为了展示军力士气,而就那么走了吗?难道,吕世转变了性子,或者说,他退化成了流寇,真的就不顾后路的变成了流寇?
两人面面相觑,满眼都是疑惑的对望。
但是这个场景没有让他们思考太多,对面贼营再次响起一阵密集的腰鼓声,一阵短暂的间歇,又有一队黑衣黑甲的枪兵,一千火红战袍的长弓手再次合着铿锵缓慢的鼓声,缓步出营,在大营外列开队形。依旧是一个汉子在马上对那如山的队伍讲了几句,然后,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带着这些兄弟,在缓慢铿锵的腰鼓声中,走向了东方,他们身后,依旧在大营里,鱼贯而出的是怪异的四轮马车,和那些趾高气扬的夫子。
张存孟已经听到身边那些严阵以待的军汉们的交头接耳,斜眼看去,原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军汉,现在也开始东斜西歪的,轻松的小声嘀咕。
他们轻松是因为在他们的意思里,这一场正面强撼的大战,似乎已经离着他们远去,似乎这一天他们可以平安度过,最少说,是这一天,他们活下去了。
再看看那往东去的闯贼部下,张存孟和小十五的心却不像军汉那么轻松了。心底一股不详的感觉已经开始升起。
正在他们狐疑的时候,如前两次一样,闯贼大营再次行出一队队枪兵长弓手,依旧在营门前,在蒲城所有的守军前,从容自若的排队,从容自若的向西而去。
张存孟再看身边的守军军汉的时候,那些军汉似乎已经习惯了闯贼弄出的幺蛾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