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大堂便陷入了一片死寂,那钱师爷更不敢言语,只能静静的等着上官发话。
正这时候,那赞画进来,贴近岳和声的耳边小声道:“延安有司即将到来,是不是将这师爷先安排偏厅等待询问?”
岳和声惊醒,连连点头,然后让人带着钱师爷下去备问。那钱师爷也知道自己微末之身听不得上司议论,遂告辞跟着一个衙役下去。
等钱师爷走远,岳和声心存侥幸的道:“李赞画,大抵上事情不假,只是是不是夸大其词还在两可,是不是问问锦衣卫千户大人?”
那赞画见巡抚大人左右为难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便低声附在岳和声耳边道;“大人,米脂近县吴堡县令正好在门外,叫进来一问不就知道事情原委啦?”赞画低声道。
岳和声恍然大悟点头道;“有理。”这真是当局者迷,这么浅显事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喊过一个衙役来;“去门外唤来吴堡县县令来堂上回话。”
那衙役一听吩咐也知道事情紧急,答应一声一溜烟的出去,到了衙门外面,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哪个是吴堡县令?巡抚大人有事说。”
那吴堡县令也是来站队的,见一个衙役神色匆匆的喊自己,当下想按照程序报官,但那衙役却是一把拉了道:“是你就好,快于我见巡抚大人。”言罢拉着那县令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
那赵县令依着规矩要在大堂外唱名报门觐见,刚要依着官场礼仪下跪,岳和声早就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虚礼就免了,我来问你,你县可有盗贼?”
那赵县令一听,巡抚大人召见,不问别事,只问盗匪,心不由一突,现在整个山西陕西那个县没有盗匪流民?只不过是大家都是捂着盖着心照不宣的事情,哪里能上了台面?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就依照着从前的说辞道;“现在皇恩浩荡,天下太平,我们县治下是万民乐业安详---”
“够了。”岳和声一拍桌子打断了这个唱赞歌唱上瘾的县令。“我只是问你,你县里有没有盗匪。”
那赵县令被岳和声一声大喝吓的一哆嗦,偷眼朝上面看去,却见巡抚大人两眼赤红脖子青筋暴露,好像是一匹择人而噬的狼一样看着自己,当时就吓得缩起了脖子,呐呐小声道;“或许有吧。”
“什么叫或许有?有还是没有?有多少?”岳和声这是真的急了。
赵县令知道大概是自己那里事情有变,要不然巡抚大人也不会把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提到桌面上来,于是咬咬牙道;“启禀老公祖,我县却有一些流民上山落草了,但那大部分都是邻县里走投无路的刁民,贪图我县富庶安宁,才流窜我县的。”
岳和声已经五内俱焚,哪里还要他啰嗦,当下打住他的话头再次问道:“你境内可有不沾泥这个杆子?”
“有。”赵县令也感觉不妙,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来问你,那不沾泥既然在你的管辖之内,你当知道他有多少人马吧?”
赵县令见上官动问不由汗出如浆呐呐道;“大约、可能、也许有两三千吧。”
“就这些?”岳和声严厉的问道。
赵县令吓的一哆嗦,再次小声道;“可能是有一万吧。”
“只有一万吗?”看看赵县令的样子,这连岳和声都不信了。
赵县令咬咬牙,只好如实答道;“大约有两万上下,但本县地小兵少更无钱粮,所以无力剿灭,请老公祖恕罪。”言罢连连叩头请罪。
岳和声长叹一声,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自己千般遮掩万般推搪,只是想过了这新皇的坎,等鞑子寇边退去,再腾出手来,或剿或抚的平息了这流民事,却不想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却已经有了一股便是二三万的杆子起事,更别说是其他边缘之地了。
也不想再听那赵县令的辩解,挥挥手道;“赵县令先下去听参吧。一个逼民造反,安抚围剿不利,以邻为壑推卸责任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赵县令当时就瘫倒在地不能言语了,还是几个衙役如拖死狗般拖下去了,地上还流了一滩屎尿。
岳和声掩着鼻子等衙役小厮收拾妥当才再次开口叫着赞画的字道;“子曰兄你看这事该如何办理?”
这时候延安一杆文武官员都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等大家都见了礼,各安次序站好,岳和声再次将钱师爷唤来,给在座诸位官员上级介绍了下米脂现状。
那钱师爷虽然一身布衣,但见了诸位大佬上司也不诚惶诚恐,而是少有的从容镇静,就在大堂之上,条理分明的把米脂之事详细说明,然后拱手道:“学生所言不敢有半句虚假,以免坏了诸位大人决断,米脂事情紧急还望诸位上官老爷早拿章程决断,救米脂出水火。”言罢躬身肃立再不言语。
延安徐知府现在只剩下吸冷气了。
其实他这个知府当的窝囊,在这府城里本来是自己一手遮天的,但现在却有个巡抚婆婆的存在,不但那些底下的手下都是越过了自己,屁点的事情都到那巡抚衙门,自己简直就是摆设,就是自己这样本是一府魁首也要一天三遍请示不断,而且是成事巡抚大人的功劳,败事却大多推在自己的头上,简直成了小媳妇一般,这样的日子原本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开解自己就这么太太平平的混吧,反正现在这个朝廷也没什么好事。
这徐知府在通知的时候,便知道了事情原委详细,那也是亡魂皆冒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