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这病还是年纪大了,前两天的事都不记得,年轻时候的事倒记得清清楚楚。”希父叹了口气,双手拄在拐杖上,“可能过些天,我连苏言都忘了……”
……
希父现在说话已经前后不连贯,无法将一些事顺序说完,他完全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说到哪是哪。
“为什么要杀了她?”可儿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坐到他身旁问道。
“为什么?”希父闻言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她死前都在恨我,都在讨厌我,连求饶都没有和我说一句。”
“……”
“她对我说,开枪,反正这就是你的行为方式!”希父苦笑一声,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
这句话好耳熟……
可儿咬唇想着,蓦地才想起来,不禁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唇。
欧阳家家宴那晚,希父要杀她,她没有求饶,说的一句话就是:开枪,反正这就是你们欧阳家的行为方式!
……
后来希父莫名其妙就放过她了。
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谁,而是……她说了和苏言一样的话?
“那为什么您肯放过我,却不肯放过她?”可儿不由得问道。
那个苏言还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份量自然比她亦可儿重多了……
“我下不了手杀她两次……”希父声音苍老极了,遥遥地望着远方,“她临死前说那句话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恨我……恨我毁了她的幸福。”
……
希父把她当成苏言了?
那她是不是该感激苏言,不是苏言,她这条命怎么会活到现在。
“她认定我是个卑鄙小人,可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杀过一个人,到后来,我手上的枪就停不下来了……”希父再度把话题扯远,双手握在拐杖上慢慢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去,“我这一生,杀了多少人我已经不记得了。”
……
可儿不得不再一次去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故事,“您毁了她的幸福?”
“当年,我把她如珠如宝地疼爱,发誓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希父慢慢往花园里走去,一路自言自语般地讲述着,“那时的欧阳家远没有现在兴盛,我和弟弟都还是想一展抱负的年轻人,有热血有热情……”
……
弟弟?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弟?他的亲弟弟吗?
可儿跟在他身后没有打断他,听着他诉说。
“我同苏言说,我要在欧洲扎住根,我要在国外的地上赚尽外国人的钱……我要她做全世界最有钱的女人。”
希父缓缓说着,“我把苏言带在身边,每天不管多累都会陪她说上一到两个小时的话……都会吃她亲手做的薄荷糕,在欧洲,是没有这种中国糕点买的。”
“后来呢?”可儿问道。
听上去两个人不是很好么?为什么最后要决裂到枪杀自己最爱的女人?
“后来?”闻言,希父的脚步停下来,晃了晃神,“后来我的弟弟要我别和她在一起,要我把苏言赶走。”
“为什么?”可儿不解。
“为什么?是啊,我当时也问他为什么,我兄弟没回答得上来,支支吾吾地不像个男人!”希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愤怒,手跟着颤抖。
“……”
“他要是早跟我这个做哥哥的说清楚,我就不会陷在里边抽身不出来了……”希父有些激动地握住拐杖。
……
可儿还没张嘴问一句后来呢,希父又开口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苏言更早之前就爱上了我的弟弟,但我弟弟拒绝她,她心有不甘,想试图通过我来接近弟弟,而我……却爱上了苏言。”
一爱上就是一辈子的事。
可儿错愕地看着他苍老的背影。
“我那时还没有闲暇去种植一片花园,只栽种着一盆兰花。”希父缓缓说着,视线飘向远方,“那一年,苏言就站在那里,笑着问我,你能教我种花么?”
……
可儿愕然,她居然说过两次和苏言一模一样的话,难道希父会那么执着地要教她种花。
“她站在那里,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希父陷入自己的回忆。
苏言就是这样走进了希父的生活。
他对苏言是一见钟情?
“所以……你把她占为己有?”可儿问道。
听到这里,可儿都不用太想后面的剧情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希父是个强势的男人,和希赫一样,看上的东西哪有不得到之理。
“是她来接近我的……她凭什么说我卑鄙,说我用不光明的手段得到她?!”希父说到这里气极起来,不断咳嗽起来。
可儿上前替他轻轻捶背,“她说过她爱您吗?”
希父看着她,呆滞地摇了摇头,老了好几年一般……
“她只是想通过您去接近您的弟弟,或许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但您误会了她对您有意思,于是……霸占了她,对么?”可儿淡淡地说道。
这中间的过程不需要细说。
希父认为自己对苏言很好,但只是自以为的很好而已,他把苏言摆在身边当一个瓷娃娃似的,呵护着宝贝着,但一定没有问过瓷娃娃想要什么……
强势霸道的男人总喜欢以自己的思维去定义别人,这种大男人主义……
“你也觉得我错了?”希父气喘地看着她。
……
“不是我觉得,是您自己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可儿替他轻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