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专案组的询问时,马鸣说:“其实组织人事部门当时也发现吴小芹的档案有一些疑点,但哪个都晓得吴小芹背后有龚璞的影子,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沒去深究,就这么让她蒙混过关了。这件事我们大家都负有责任,以后一定要吸取这个沉痛的教训!”
张亚龙出国考察归來之后,专案组约他到县监察局协助调查吴小芹的事情。张亚龙说:“我也是被欺骗了!档案审查是组织人事部门负责的,这事跟我一点都挨不到边。过去,我跟她只有工作关系。我比较欣赏她工作有冲劲,做起事來泼辣能干,其他领导也这么说嘛!我们都是副县长,基本上是平起平坐的,哪个管得了哪个喔?我们打干亲家,本來就是说起好耍的。我的干亲家就多了,碰合适了就打起啦,相互啥子勾扯都沒有哇!”
有不少跟吴小芹熟悉的干部回忆:吴小芹的气场倒真像很有背景的样子。她总对身边人说:“我爸爸妈妈在云南大理州政府工作,都是正处级领导,关系很广哩!”
赵千钧感慨:“说吴小芹是混进官场的苏丹红,这话很有道理。吴小芹能骗到官做,本身就反映出干部选拔机制有漏洞。如果沒被举报,她的造假身份很难被发现和追究。这样子下去,还不知道她爬多高的位置呢!”
一个月后,市监察局做出了对吴小芹身份造假案件的处理决定。通报指出:“经查,吴小芹恶意向组织隐瞒真实身份,通过编造虚假干部档案、工作经历等,被违规录用为国家干部。其档案中的出生日期、民族、学历、父母身份、个人简历等基本情况虚假,属于典型的采取弄虚作假等不正当手段谋取职务的违法行为。清源县人大常委会已决定撤销吴小芹的清源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职务。同时,监察机关经研究决定,给予吴小芹开除公职处分;给予时任清源县人事局人事科科长肖旗勇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大过处分;给予时任清源县人事局人事科干部潘志扬党内警告、行政记过处分。”
由市纪委、市委组织部联合行文的关于此案件的通报也印发到了市级各部门和全市各区县,并在全体党员和机关干部中进行了传达学习。
小芹收到处分决定书后,当即表示放弃申诉。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服处分,要求重新进行调查处理,结果只会更加糟糕,甚至招來牢狱之灾。
黄青山对她说:“我们一块儿回广东去吧!大伯安排你到总部企划部当副主管,那可是个好差事,不比在这鬼地方当副县长差。我回总部的话,发展空间也会更大!”
权衡再三,小芹终于决定离开清源另谋出路。在这里,她已是声名狼藉,不可能东山再起、重拾辉煌了。
去意既定,小芹把在清源的住所、还有在雁湖威尼斯郡购置的一套电梯公寓,全部委托房产中介进行了变卖处理……
一个细雨蒙蒙的凌晨,吴小芹随同黄青山走出了已变更房主的家门。
春寒料峭。街道上空寂无人,整个县城还处在沉睡之中。送他们去静江机场的是制药厂一位姓封的小车司机。上车后,小芹主动跟他招呼他却沒咋搭理,只是喉咙里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小芹咬咬嘴唇,忍住了小封轻慢无礼带來的不快。
小封昨晚喝酒打牌熬了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一路上哈欠连天。从前面的反光镜可以看到,他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像是一直闭着沒有睁开似的。
车上高速路,小芹拉了黄青山一下,示意他跟小封搭话,怕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如果撞了别人或者被别人给撞了,甚至把车开到沟坎下了,那可不是好玩的!车祸猛于虎,车毁人亡往往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小芹当上副县长后,跟许多领导干部一样,公共安全和个人安全意识都大大提高了。
黄青山本來也困倦得不行,打算在车上打个盹儿的。沒办法,只得强打起精神,沒话找话地跟小封搭讪。
然而,小封依然故我,一直沒咋吱声,眼睛也始终半眯着。
好在一路车辆稀少,他们平安到达了静江机场,并登上了上午9点30分飞往广州白云山机场的航班。
张亚龙从小封那里得知小芹他们已经登机后,顿时如释重负,马上打电话告诉了严含梅。
严含梅很平静地“嗯嗯”着,其它什么话也沒说。过了几分钟,张亚龙收到她发來的一条短信:
借问瘟君欲何往,
纸船明烛照天烧!
张亚龙很熟悉它的出处:这是**诗词《七律二首?送瘟神》中的诗句。可以想见,严含梅此刻的心情也如伟人当年获悉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一样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