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转过身,将两根指头放在张太平的手腕上,闭眼听了一会脉。突然问道:“认得我是谁吗?”
张太平一愣,然后会意过来,点了点头。
老人又观察了一会,问了些症状。确认没事后,站起来说:“算你小子命大,没什么大碍,补补就行。”
张太平看着老人的脸,张了张口想叫声爷爷,可喉咙里好像卡着东西似的,怎么都喊不出口。
老爷子看着他的表情“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外走去。到门口时说道:“能下炕了到我哪取几幅药。”
老爷子走后,蔡雅芝朝着张太平一阵比划。
正在思瞋着说什么的张太平被弄得迷糊,却还是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虽然在一起生活已经五年了,然而一丝夫妻之间的默契都没有生成。张太平对前身一阵鄙视。
“爸爸,妈妈问你晌午吃啥饭”丫丫飞快地瞟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张太平,像小兔子一般低着头怯怯地说道。
丫丫的动作落在张太平眼里,让他不觉哑然。
不由自嘲地想到,前身你可真是够威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样怕你。
替他悲哀的同时,也逐渐消弱因霸占身体而产生的愧疚。
甩了甩头,压下心思想了想说道:“就熬些小米粥吧。”
对于地道的北方农民来说,稀少的不是这些在大城市能卖上好价钱的小米小红豆绿豆之类的副产品,而是大米。
北方大部分地区干旱缺水,土地贫瘠。适合种小麦和玉米还有高粱谷子之类耐旱耐寒的作物。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科技的发展,小麦和玉米的产量快速增加。现在北方大片地区都是以小麦玉米为主,高粱和谷子或由于口味不佳,或由于产量低,已经逐渐被摒弃。冬种小麦夏收玉米,一年两季轮换。
大米在这山区是没法种植的。想吃,只能去买。
而小米,在这里也叫谷子。张太平记得家里是种了些来吃个稀罕饭的。
蔡雅芝听后赶紧去厨房准备了,丫丫也急忙跟了出去,仿佛张太平是怪兽似的。看的张太平又是一阵自嘲。
毕竟昨天刚失了太多的血,就是铁打的汉子都抗不住。才说了一会儿话,困意就袭来。
闭着眼没多久,哑巴妻子就轻轻地摇醒了他。
手上托着一块木盘。木盘上放着两个大老碗和一个浅竹篮。
竹篮里是切成三角形的锅盔。就是那种号称陕西特产,将名声都打到全国的锅盔。宝鸡扶风和岐山的锅盔最是有名,在各个火车站或汽车站口都有卖的。
这里属于陕西腹地关中地带,属西安管辖。锅盔也正中地道。
两个老碗,一个盛着酸菜,只不过这里不叫酸菜,叫浆水菜,是用野菜腌制而成的。
另一碗是粥,看上去汤多米少。这倒不是哑巴妻子虐待他,舍不得给他吃。而是有一个典故的。
据说战争年代,有一家男人都被征去打仗了,家里只剩下婆婆和媳妇。
媳妇很是孝顺,家里的农活自己一个人担了。还给婆婆洗衣做饭,每晚又把水端到婆婆跟前,给婆婆洗脚。吃食以小米为主,每次都只是给自己潎些汤,把米留给婆婆。
可是怪的是,婆婆越来越瘦,媳妇反而白白胖胖。
于是就有人问婆婆是不是媳妇虐待她。
婆婆连忙替媳妇辩解道:“我媳妇对我很是孝顺的,给我洗衣做饭,还给我洗脚。每次吃饭都把米全留给我,自己只是喝些汤。”
从这,人们晓得了小米的营养全在汤里。
将木盘放在张太平面前后,哑巴妻子和小丫丫坐在了离炕不远的矮木桌旁。碗里果然是米多汤少。
张太平端起老碗,抿了一口粥。小米特有的味道在味蕾上绽开,其间还参夹着小红豆的清香。让人不觉脑门一轻,食欲大增。
拿起一块锅盔,三厘米多厚。外边两层皮上烙着油花,中间夹着松软的内瓤。
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还带着淡淡的菜油味。中瓤松软可口,像面包一样,却更有嚼头,还有一丝甜丝丝。
快速大口解决了一块。端起碗,就着酸酸凉爽的浆水菜,呼哧呼哧一老碗就进了肚。再加了两块锅盔才感觉到饱。轻拍了拍饱饱的肚子,精神好了一大截。
抬起头,正好撞到又偷偷瞧过来的丫丫。
小丫丫一阵惊慌,急忙转过头。
张太平看着小丫丫都快将头塞进比她头还大的碗里了,不觉莞尔。有一股温馨的感觉在心头蔓延,暖暖的。
虽然也想小家伙在怀里撒娇,但心里有鬼的张太平却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必须有个过程。不然太过突然了定会引起怀疑。人们怀疑借尸还魂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的确很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做出反常国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