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院外又传来了叫门之声,吴氏和关家老爹面面相觑,怎么还有人来?
看了眼懒洋洋的娘。有些草木皆兵的老爹,关秀秀自发的向院门走去:“我去看看。”
她轻轻打开房门,七八个黑影便围了上来,关秀秀定睛看去,这一行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分明是一家人。
当先一个壮年男子似乎是一家之主,打量了一番关秀秀后,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姐,还请通报一声,就说陈爽举家来投奔主人。”
关秀秀半张嘴巴,以前虽然也知晓一些破落户为了躲避重税,举家投入官家为奴的,却总是当做旁人的笑话来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要投入自己家了。
关秀秀多伶俐的一个人,生生的哽住了,那人皱眉看着关秀秀,盘算着自家的二丫头可比这小丫鬟精灵多了,等主人收了自己一家,叫二丫头机灵着点,至少要把贴身伺候的活计给抢下来。
看着关秀秀犹在发呆,陈爽不得不提醒她道:“小大姐,你看——”
关秀秀一下回过神来,却是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隔着一扇门板,她在院子里叫道:“稍候。”
她提着裙摆,急急的走入了堂屋,吴氏和关家老爹俱都奇怪的看着她,关秀秀先是倒了杯茶水给自己,一口灌了下去,镇了镇心神,方一五一十的说了。
说完,屋子里一阵静默,吴氏和关家老爹对望一眼,吴氏试探着问道:“他爹,你看?”
关家老爹发了会呆,慌忙摆手:“那哪行,那哪行啊!”
他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种田,养活一家老小,吴氏每天给他打盆洗脚水都觉得美的冒泡了,若是叫别人来伺候他,却是浑身不自在。
吴氏却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活计就那么多,她和关家老爹两个尽够做了,哪里还要人帮手,再说了,也没有余粮养活这些闲人。
关秀秀看到父母达成一致,虽觉有些不妥,还是走到了门口,这次只打开了一条门缝,对着满脸笑容的陈爽包含歉意的道:“我家大人说了,我们家地小,容不下这许多人。”
说完,也不待那陈爽应声,关秀秀一下关死了院门,哎,这日子过的,想清净清净都不成。
接下来的几日,那唤作陈爽的男子却与关家耗上了,只要出来人,便迎上去费一遍口舌,他也算搞明白了,这新晋的关大老爷家里人口简单,只有老父老母和胞妹。
他暗道糊涂,险些把大小姐当丫鬟了,同时也不由庆幸,看来自家是第一个来投靠关大老爷的,将来这资历可就踩了旁人一头了。
陈爽一家老小在离关家不远处扎了个窝棚,每日里守在门口。笑脸迎人,关家老爹虽然觉得别扭,却也不好开口赶人。
渐渐的,关家三口除非必要。俱都懒得出门,一想到出门就是陈爽那张笑脸,便觉得腻歪。
吴氏手里拿着个鞋底。纳了几针,想到昨日出门碰到的本家婶娘,笑的一脸暧昧,说什么他们家现在也是大户人家了,这连奴仆都有了,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又纳了几针,终究难免心浮气躁。她猛然往桌子上一摔,忿忿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见过卖米的,见过卖布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上杆子卖自己的!”
关秀秀看着老娘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拦不住了,吴氏估计是憋坏了,怎么都得让她发泄一通才行。
关秀秀机灵的拿过院子里的扫帚,递到了吴氏手边,吴氏扫了她一眼,这个坏丫头,不愧是她的妞。
吴氏一把抓起扫帚,气势汹汹的向着门口行去。
到了门口,吴氏手里的扫帚立了起来。示意关秀秀拉开房门,只要那陈爽敢凑过脸来,她就敢砸下去。
关秀秀憋住一口气,一把拉开了房门,吴氏的手却顿在了半空,看着外面样貌斯文。打扮整洁的男子满脸错愕。
片刻功夫,吴氏回过神来,把手里扫帚往下一放,扫了两下,赔笑道:“扫门口,扫门口——”
顿了下,她困惑的问道:“不知先生——”
中年男子略一拱手,笑呵呵的道:“敝姓郭,名田,是郭大学士府上的一个管事,奉了小主人的指示,来供老爷太太差遣的。”
吴氏登时就傻眼了,从关大宝被皇上任命为七品知县后,家里就没消停过,先是昔日乡邻,接着是往日里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的士绅名流,再然后是死皮赖脸非要投身为奴的陈爽一家,吴氏都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了,不会被什么吓到了。
偏偏又来了这么一出。
眼前的中年男子双眼湛然,眉目清朗,若说是哪一家的老爷,那也是有人信的,谁知道居然只是郭家的一个管事!
吴氏的记忆还停留在郭家四口坐上马车,告别农家小院的场景,实在难以想象郭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郭田看着吴氏一脸呆滞的小家子气模样,却没有表现出半分鄙夷的神态,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和的如同春日的阳光。
还是关秀秀先回过神来,到底前世也曾经出入不少豪门内宅,郭家叔叔既然已经是大学士了,家中有几个管事再平常不过。
她上前一步,笑道:“那就劳烦您了。”
郭田退了一步,粗粗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女,虽然荆钗布裙,却生的明眸皓齿,一双眼灵动非常,越发显得她灵秀动人。
郭田登时明白过来,这一位小娘子,怕